咚次哒次！

酒吧内，灯光绚烂，可是越绚烂，这里的阴暗处就越多。角落里，不知多少美妙或者龌龊的事正在发生。

“哈哈哈！就你这孙样，对你来说，还有什么考试不难嘛？”

听了那朋友的讲述，大家都在笑话他。

章光没有笑话，毕竟彼此不算太熟悉。

“其实是难的，我表妹也在考试。”章光道。

那人瞥了他一眼，章光琢磨不透他的表情，到底是笑或者是严肃。

他摇头晃脑地说：“不过，难虽然是难，我妹妹这一次能进上中做老师，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家都是外来底层打工者，而且20多岁，大多没有孩子。就算结了婚，孩子也刚刚一两岁而已。将来读书，也是要回老家的。所以对这人口中所说的上中，并无感觉。

可章光听了，却是大吃一惊。

“上中？那可是全国重点中学！”章光道，“听说那里对师生要求都很严格，看来你妹妹很优秀啊！”

那人又瞥了一眼章光：“我妹妹一般吧，上大毕业。其实在中海，她这样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根本不算什么。听说，和她一起报名考试的人里，还有青大硕士呢。”

“这么厉害的对手你妹都能击败，还说你妹不够厉害？”有人半是嘲笑，半是羡慕地说。

进了上中做老师，等于解决了户口问题。解决了户口问题，嫁给本地人，是迟早的事。那个小姑娘，给自己的人生来了个鲤鱼跃龙门。

那人嘿嘿一笑：“我妹一般吧，她男朋友的老爸比较厉害，在这里的教育系统有铁哥们。不过，还是得花钱的。”

他滔滔不绝，和大家吹嘘着。别人都把这当个乐子听，可章光却听得心头一动，暗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就可以帮我妹也走走关系。”

暗地里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工作这么多年，也存了十来万了。跑个关系，不成问题吧？

谁知道，接下来那人的一句话，直接将他弄的垂头丧气。

“我们家为了我妹，拿出全部的积蓄。我爸妈打工二十年，我工作五六年，总共三十五万！”他伸出一个巴掌，“哎，真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不过，我爸妈说了，这就当是投资。我妹有了好工作，嫁给她现在那男友，以后几个三十五万都拿得回来不是么？”

大家点头称是。

年轻人们有说有笑，喝完了酒，出门时已经是十一点半，章光慢慢走在街道上。他手揣在兜里，低头走着，脑子里一直在琢磨教考的事。

“实在不行，我就找工友，托他给我搭个关系，认识一下那哥们。”他暗道。

虽然一起喝了酒，但是大家并没有真正交朋友，喝完酒，章光连那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背后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是那个约他喝酒的工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俩人分明已经道别，一个要回家，一个赶下一场的。

“嗨阿光，走这么快！”工友亲热地拍了拍章光的肩膀，笑嘻嘻道。

“咦？小林，你不是去下一场了嘛？”章光好奇地问。

小林道：“我这不是想到你了嘛，你表妹也教考，干嘛不趁机上车，跟着我那哥们的妹妹一起呢？”

章光心一动：“我也想啊，可是，你知道的，三十五万……”

家里，老爷爷或许有这么多存款，但是那是老人一辈子的积蓄，拿来养老用的。章光手里头，撑死能凑出十来万，三十五万，对他来说算是个天文数字了。

“嘿嘿，你是真土豪，深藏不露啊，你们中海土著，哪家没个千八百万的？”小林嘻嘻一笑，冲他挤挤眼。

章光一脑门黑线：“我家真没这么多，都押在房子上了。再说了，房子需要住啊，又不能变现。”

“唔，这可不好办了，这机会可十分难得，一个礼拜之内人就不给机会了。”小林摇头，惋惜道，“那算啦，就当我没说哈！”

他冲章光摆手，俩人再次作别。

当晚，章光回到家，看到小美眼睛红红的，便问：“怎么了小美？”

“没事。”小美摇头，强装笑颜，转身进了卫生间。

她手机拉桌上了，屏幕亮着。章光想了想，便悄悄拿起来看。

孙小美正和一个朋友聊天，恰好聊的就是教考的事。对话框里，妹妹深深的绝望，言语悲观，看得章光十分心痛。

厕所里传来冲马桶的声音，他赶紧放下手机，闪进自己房间，这一晚上，他辗转未眠。

第二天上班，章光无精打采的，好几次差点出错，被主管骂了一顿，还扣了两百元工资。

午休时，他唉声叹气，端着饭盒坐在角落里，心疼那两百元，更愁表妹的事。

忽然隔了几张桌，传来一声大笑。那笑声格外张扬，笑的人必定十分开心。

章光算是明白了，啥叫几家欢乐几家愁。他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心里对那笑的人很是不爽。可看一眼之后，他愣住了。

大笑的正是小林，也不知是不是中了五百万，嘴都快笑抽了。

“我告诉你们，手气就是这么好！”小林夸夸其谈，和大家谈论着自己昨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