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丫从随身庄园里出来,跳进了老姜家的水田里。
她隔几步拔一株禾苗,一边拔一边自言自语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怎么说也是老姜家的一份子,拔自己家几株禾苗,算不上偷,对吧?
再说了,这些禾苗种在田地里,还不如种进我的随身庄园,庄园里长得快,而且绝对不缺水……”
老姜头和姜老太不知道姜二丫此时的所作所为,要是知道,以他俩那没占便宜就是吃亏了的性子,估计要疯。
不过,老姜头和姜老太现在的状态,跟疯也差不多了。
因为姜二牛被人从清江河边抬回家后,一直昏迷不醒,老姜头指望着姜二牛伤好后干活,不得不从镇上请了个大夫回来给姜二牛医治。
可那大夫说了,姜二牛这个情况,就算是京城的大夫来了也不管用。只能用人参吊着命,醒不醒的,端看天意如何了。
而人参,最便宜的那种,都要十两银子一根。
老姜头和姜老太一听,立即跳了起来。
什么?给姜二牛买十两银子一根的人参?开什么玩笑呢?
十两银子什么概念?
西昌郡一亩上等水田产粮三石,一石粮食只能卖五百钱,也就是半两银子。
寻常人家,家里有个六七亩田地顶天了。
十两银子,就是寻常人家种一年田地的总产出。大庆国的赋税繁重,这十两银子,在交完粮税和各种杂税之后,大概只能剩个三四两。
没成算的人家,靠着这三四两勉强能撑到来年秋收。
有成算的人家,这里抠一下,那里抠一下,一年下来,最多也只能存个半两银子。要攒够十两银子,至少得二十年。
虽然老姜家有二十八亩上等水田,是杏林村除里正家外,最富有的人家,但想让老姜头和姜老太拿十两银子出来给姜二牛买参吊命,那是做梦!
姜老太数了十几个铜钱把大夫打发走:“他又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凭什么给他买那死贵死贵的人参?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自己都没闻过人参是什么味儿呢。”
姜老太被人参的价格刺激到了,也不管别人会不会说她闲话了,大夫还没走远,她就冲到姜二牛的身边,指着昏迷的姜二牛大骂了起来。
“又花了我十几个铜钱啊,你个讨债鬼!
两个村的人一起打的架,别人都没受伤,就你和二丫受伤了,二丫顶着个血窟窿就能去蹬水车,你一个大男人,咋就躺下起不来了呢?
你就是个废物!
还想吃十两银子一根的人参,哼,美的你!
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了,就指望着你给家里干点儿活呢,你倒好,还没干几年,人就躺这儿了。
可亏死我了!
你舅舅不是常常夸你懂事吗?
你要是真懂事,就赶紧爬起来,田里的活还等着你去干呢。
你要是实在爬不起来,就赶紧自己咽气,给大家一个痛快。”
姜二牛虽然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但他的脑子是清晰的,也能听得到附近的声音。
姜老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毫不意外。
他知道,老姜头和姜老太并不是他的亲爹亲娘。
从他记事开始,老姜头就告诉过他了,老姜头是他亲舅舅,姜老太是他的舅母。他是老姜头亲姐姐的儿子。
当年,他亲爹冒险去老虎涧采药,不小心滑倒,没能在天黑之前走出老虎涧,被夜里出来觅食的老虎吃得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他娘怀着八个多月的他,非要亲自去给他爹收尸,结果看到那个血腥场面被吓到,早产生下他之后,直接跟他爹去了。
他舅舅未经舅母同意,将他带回家当儿子一样收养着。
舅母每次对他不满,都会指着舅舅的鼻子大骂舅舅自作主张……
为了不让舅舅为难,姜二牛从小就很懂事,家里的重活累活不用人说,自己就去干了。
无论他有多么的想念书,他都压抑着自己,从来没有开口向舅舅和舅母提过,就怕加重他们的负担。
因为舅舅说过了,家里供了大哥和三弟两个书袋子,已经把家底掏空了,实在负担不起了……
农忙的时候,他把自己当牲口用,农闲的时候,他就出去找零活儿干。
干完零活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赚来的银钱全部上交给舅舅和舅母……
但不管他多“懂事”,舅母仍旧还是不满意,逮着机会就要骂他一顿。
他是个单身汉时,就只骂他一人。
后来他成了家,有了媳妇儿和闺女了,舅母就骂他们这一家三口……
“行了,你少说两句!”
姜二牛竖着耳朵听了听,这是舅舅呵斥舅母的声音。
虽然自他受伤后,舅舅没有哭过一声,但舅舅疼他的心不是假的。
寻常时候,舅舅哪儿敢呵斥舅母啊?他肯定是替自己着急难过了。
姜二牛刚刚这么一想,就听到了老姜头接下来的话,令他难以置信的话。
“行了,你少说两句——我去推个板车,咱们把二牛扔到老虎涧去吧。
栋梁下个月就要去考童生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