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丞一愣,轻轻拍头,时间太久,真忘记了。
成康侯府给下人的月钱,是真不少。
也不光是这样,整个大元如今是百姓民不聊生,可做官的都是不缺钱的。
就好比苏南丞这个九品官,低的不能再低,一年俸禄固定的就有一百八十两。
这只是固定的,一般来说,他会有更多分下来的灰色收入。
如此情形,也难怪连生不觉得这九文钱一斤的米贵了。
一斤米,做成饭也就两斤,胃口大一些的,一个人一顿都能吃了。
一个五口之家,一顿就算只用一斤,一天至少三斤,二十七文。
一月三十日,就是八百一十文。
普通人就算一个月能赚二两,也就折合两千文。这光是米就去了一半,这日子想想都不能过。
可连生虽然是个下人,却生在侯府。他是领了月钱之余,吃喝穿戴都是府里出。
所以可能根本想不到也体会不到,他也没有家里人要养。
上层富贵人家,连一个小厮都这么不知民间疾苦,可见大元上下割裂之严重。
而最叫人悲哀的是,太子此番派人彻查显州,并不是来体会民间疾苦的。
他只是想扳倒三皇子罢了。
这付氏的子孙,占着这个天下,却根本无所谓百姓死活。
苏南丞深吸一口气,遮住眼睛,心想你想那么多也没用。
你自己,不也是那锦绣繁华堆里长大的蛀虫么。
若是没有病重时候那十几年的现代游,你也一样什么都不懂,也想不到这些。
很快大家就发现,显州不光是米价不对。
很多东西的价格都贵。
虽说每个地方都不可能物价一样,但是显州物价比天子脚下还贵,这显然不合理。
米价按理说,是被控制的。每个州府都有底价。
这东西不能随便涨价,这几年虽然乱,但是也不能这么离谱。
马大人不知有没有别的口子,但是这个口子,显然是个好口子。
你显州就是个鱼米之乡,米价居然这么离谱,那还不查你?
不管姚太守如何严防死守,六月二十八的时候,又有一队人来到了显州。
这回,可是带了陛下旨意来的钦差。
这位官职正二品,布政司右承宣布政使。
简直是神来一笔。
姚太守显然是很意外,这回是上官亲临,自然要好好对待。
人家廖大人可是带了班底来的,姚太守想要拦着,可是拦不住了。
不过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显州毕竟是姚太守的地方,他可在这里十多年了。
别说姚太守很意外,就是马大人也很意外,很显然这事他也不清楚。也就是说,太子也未必能预料。
这位大人虽说没有明着站队,但是确实是偏向太子一脉的。
苏南丞看着,心说这事就有意思了。
廖大人来的第一天,就结结实实给了苏南丞一巴掌。
内堂中,廖大人大马金刀的坐着,他不说话,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坐下。
只见那廖大人抬起眼,扫了众人一圈后看向苏南丞:“你便是苏家那个婢生子?”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何况还是一趟车上的。
这就太过不给面子了。
马大人几个瞬间也有点变脸。
苏南丞上前一步:“下官苏南丞,拜见廖大人。”
“呵,听闻你母亲仗着美貌爬床才有了你。可见成康侯府也是家风不正。若然我有这等低贱血脉的子弟,是宁愿掐死。便是舍不得,也要关起来。怎么还能叫他出来丢人?你父亲倒也疼你,竟还替你谋了差事。”
“大人说的是,下官的母亲原本确实是婢女。不知大人今日提起这些事,又是什么缘故?”苏南丞当然愤怒,但是他这个人,越是愤怒越是面无表情。
“哼,本官提醒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既然如今伺候了太子殿下,就该明白你的身家,前途,都在东宫。你若是仗着成康侯府首鼠两端,本官不介意替太子殿下清理门户。”
“下官自然明白职责所在,有劳大人提醒了。”苏南丞面无表情。
马大人忙道:“廖大人舟车劳顿,也辛苦了。今日也不早了,属下叫人摆下接风宴,先去入席如何?”
廖大人算是给了他几分薄面:“嗯,本官去更衣。”
他一走,马大人就拍着苏南丞的肩膀:“廖大人出了名的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
苏南丞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心直口快?
这可不是心直口快,这是故意敲打。只怕这位跟成康侯府或者三皇子,有什么旧怨。
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