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回来就雷厉风行,布告天下列举太子多条罪过,废除太子,囚禁在咸安宫,并由直郡王胤褆和雍郡王胤禛看守。此举震惊朝野。
也不知道在塞外发生了什么事,被关押起来的不仅有太子,还有十三阿哥胤祥,他被关入养蜂夹道,索额图之子俱都被斩首示众。
胤禛与太子关系很好,在朝中隐隐被划为□□,跟胤祥关系也很好,这件事一出,他无比震惊,找来同样去了塞外的胤祯,两人关在屋里说了许久。
朝中一些人惶恐不安,但也有一部分人狂喜不禁。皇上膝下几十位皇子,有能力手腕者不少,焉能甘心只做个皇子,他们的门人党羽当然也不甘心,现在太子倒了,国不可无储君,其他人的机会就来了,因此几天后朝臣上书的奏折基本都是请皇上新封一位储君的。
这些奏折中,有臣子觉得既然中宫嫡子无德,按理应该立长,也就是直郡王胤褆;也有人觉得应该立贤,推举三贝勒胤祉或是八贝勒胤禩,一时混乱纷纷,以至于后来皇上当众以恶言斥责胤褆和胤禩,乃至对胤祯拔刀相向。
林黛玉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惊胆战了,更何况身处其中的胤禛。他在深夜里向她说起废太子和皇上龙颜大怒时的话,表情非常的复杂,有震惊和伤感,他们父子多年,康熙虽然经常偏颇喜欢的儿子,但心里个个都是疼的,如今竟然会狂怒到失去理智,胤禛没有哪次比那天更能感受到君威的可畏之处。
他也同情皇父的处境,知道他内心的恐惧,年长的儿子们正当壮年,而他已经垂暮,连挥剑的动作都累的气喘吁吁,说不定哪天这至高皇权就被夺去了,在他眼里,儿子已经不是儿子,是敌人了。
还有一种隐藏更深的情绪,胤禛不敢表露人前,但林黛玉与他同床共枕五年多,却能感受得到胤禛膨胀起来的野心,他面对她时眼里深沉的机锋几乎不加掩饰,林黛玉为此十分恐惧。八阿哥以前多么受宠,皇上让他掌管内务府,可见信任,皇上说革就革了;十三阿哥还在养蜂夹道关着,胤禛从来不是最受宠的皇子,如果他的这份野心被皇上知道了,等待他的是什么?革职?圈禁?
如果林黛玉足够理智,她就该去劝他,拿全家人的安危性命劝他安分守己,但她一向容易感情用事,不是那种头脑冷静理智的女人,她在心里为他开脱:他有才能、有雄心壮志,不比太子差,自然有资格争一争。
林黛玉思考良久,道:“自古以来,大家族最害怕的就是兄弟阋墙,最希望儿子们相处和睦,越是孝顺乖巧的儿子,就越讨父母欢心。”
胤禛沉默一会,紧紧抱住她,几乎要把她揉进血肉融为一体。她那么聪慧,不仅看出他真正所想,而且还与他共进退,给了他中肯的建议——跟他和幕僚商量了多日的策略一模一样。
胤禛心里砰砰直跳,觉得自己比之前更加爱她,为她的的理解和包容。他摩挲她柔软的头发,亲吻她的脸,语无伦次道:“我得不到那个位置了,我有了你已经是三生有幸,怎么可能还有那样的运气……”
林黛玉哭笑不得,“傻子。”
因为废太子的阴影和朝堂动荡,到了十月份也未能止息,大阿哥和八阿哥联手,三阿哥与□□羽藕断丝连,两大派系在京里排除异己,结交党羽,朝野中涌动着一股暗流,就连京里的小百姓也能察觉出一二,甚至有派杀手诛杀异己的事情出现,许多臣子乃至皇子都如履薄冰,把卧室的门窗钉死,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颁金节没有任何欢庆的气息,皇上病了,胤禛去了宫里侍疾,连续三日宿在乾清宫没有回过家。
弘曜年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平时胤禛晚上有半个时辰会教导他功课,阿玛的离开让他原本井然有序的计划被打乱了,弘曜不开心。
林黛玉对他说:“弘曜的阿玛也是有自己的阿玛的,也就是你皇玛法,现在皇玛法病了,阿玛要尽孝道,等你皇玛法的病好了,阿玛就回来了。”
弘曜明白了,“额娘,虽然孩儿没见过他,但皇玛法每年都会赏赐东西,他对孩儿很好,弘曜也应该尽孝心。”
林黛玉心里一动,“那好,额娘带你去尽孝心。”
以前孩子年纪小,龙凤胎的名气太大,永和宫又向来不喜她,林黛玉唯恐遭人暗害,没带过孩子入宫,这还是头一次。
她先是去了皇太后的慈宁宫,因是节里,三福晋和八福晋也在。
林黛玉头一次带龙凤胎进宫,两个孩子很吸引了一番关注。皇太后年纪大了,喜欢儿孙绕膝,把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抱在怀里,高兴的见牙不见眼。
弘曜和荣欣两个小人三尺高的小人,均是唇红齿白,圆滚滚的黑眼珠,相似的容貌,带着些讨喜的婴儿肥,乖巧懂礼数,叫人也爽快。
弘曜穿着大红箭袖,外穿石青色团花小褂子,随身挎着一个小包,神情严肃,五官活像小时候的胤禛。别人把他当小大人似的说话他便带着一点羞涩的笑容正经回答,要是被摸了光脑壳就不自在。
荣欣活泼得多,爱俏的天性显露无疑。林黛玉平时要剃她的头发,她死活不肯,留到现在从中间分开梳成双丫髻,戴着漂亮的珠花和小铃铛,别人夸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