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黛玉都精神恍惚,全凭本能行事。偌大的公主府到处都是人,个个都喜气洋洋,新人拜过天地迎入洞房喝合卺酒,两人满面红光,彼此眼里只有对方,周围的笑闹起哄都是微不足道的陪衬。
索绰罗婉玉和林黛玉远远看着,她忽然道:“林姑娘,你说,佟公子有没有纳妾?”
林黛玉不明所以。
她也不需要回答,自言自语道:“其实有没有纳妾,纳了几个有什么打紧,聪明的主母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玩物罢了,林姑娘,你说是不是?”
索绰络婉玉她意味深长,眼含挑衅。刚才在撷芳殿,别人看不见,她一直关注四贝勒,怎么会看不见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即便是早早暗示自己要大度,她仍忍不住刺林黛玉几句。
她母亲说她就是内定的四福晋了,四贝勒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凭什么啊。
林黛玉还没说话,两人身后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这位夫人既然如此关心舜安颜,怎么不去问问他?”
是年羹尧,他是舜安颜的朋友,自然受邀来观礼。
索绰罗婉玉见他生得丰神俊朗,脸一红,道:“我才不是什么夫人,我还未,还未……”
年羹尧挑眉,“抱歉,我刚才听姑娘话里的意思,以为您已经是一位主母了呢。哈哈,现在看来,您说这话为时过早啊。”
他口里说着抱歉,其实脸上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把人家讥讽得窘迫不已。
大喜的日子,林黛玉犯不着和索绰络氏婉玉闹翻,她看到橘秋一脸焦急的到处找她,便走过去。
年羹尧也跟过来,笑嘻嘻道:“我打听到了,你姓林是不是?刚才我帮你解围了,你是不是应当道句谢?”
林黛玉冲他一福便要离开,再次被拦住。
年羹尧道:“人家可是内定的四福晋,你要是逞一时意气跟她吵起来难免吃亏。我这是在保护你哎。”
林黛玉皱眉:“你以为我会跟她吵?”
年羹尧耸肩:“女人不都这样嘛,因为一点鸡毛蒜皮吵得不可开交的有的是,我还见过为一句话就打起来的呢。我妹看起来也跟你似的娇娇弱弱,气性上来打人可疼了,而且我觉得你比我妹凶多了。”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
林黛玉想打死这个人,他见过的都是些什么女人啊。
橘秋终于看到她,跑过来焦急道:“不好了姑娘!咱们家里的人送信来,说老爷被叛贼害死了!”
犹如晴空霹雳,林黛玉脑袋嗡响,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橘秋不忍,擦着泪又说了一遍。
此时已经入了夜,婚礼流程已经走完了,林黛玉让橘秋跟温宪公主的贴身宫女说一声,拔腿便走。她仍不信父亲死了,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年羹尧拉住她,林黛玉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他道:“我送你回家吧。”
他熟悉佟家的下人,找了个小厮借了一套马车从侧门送她离开。
马车很快停在梨香院前,年羹尧拉住要下车的林黛玉,“林姑娘,节哀顺变。”
林黛玉看他一眼:“这话说早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父亲不一定死了。”
“好好好。林姑娘你先冷静些,我家里有些关系,会让人查查怎么回事,你切莫过于悲痛。”
林黛玉回到梨香院,将信仔细看了一遍。云南有黄明叛乱,屡次跟朝廷作对,朝廷派兵剿杀屡次都让他跑了,这回竟然敢派军埋伏在道路两侧暗杀云贵总督,绿营的官兵赶到时,发现对方用了火铳,满地残骸,拼都拼不起来,只找到了穿着残破官府的尸体碎片,因此认为她父亲已经死了。
林黛玉还是不信,她父亲好好的,前两天还寄了信和云南特产来,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贾母这时着人来请。随着林黛玉收到家仆的私信,朝廷跟贾家也收到了消息。
林黛玉想着或许贾家有什么新消息便去了,刚入荣寿堂,贾母和王夫人等人都在,贾母一把抱住她哭起来。
“我可怜的玉儿,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哟。”
林黛玉的心沉了下去,“不,这不可能!外祖母,那一定是假消息,我父亲说他明年就回来了,怎么会死?一定是骗人的!”她不能接受……
贾母叹气:“两千个苗贼伏击你父亲三百人的轿马,就算是神仙也插翅难逃。玉儿,我已让家里人动身去云南接你父亲回来,外祖母一定会尽量让他全须全尾的,你放心。”
林黛玉仍觉得不可思议,“可是……”
她观其他人,也是一片哀痛,眼圈都红红的,好像在场的只有她一个人没哭。他们都劝她节哀顺变,贾宝玉哭着说:“快去请太医啊,林妹妹连哭都忘了,她一定是癔症了。”
“是啊,她突闻噩耗,吓的不知该怎么反应了。唉,真是可怜,以后林家便只剩她一个人,她真正是无依无靠了。”
贾母深以为然,叫人去请太医。
很快满府上下都知道林黛玉又丧父的消息,贾母让她在梨香院安心养着,为了表示安抚,日日让鸳鸯捧着人参燕窝去看望她,以示自己慈爱。
但府里渐渐出现了其他声音。起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