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和帝死了,或是中风躺下了,章和帝的那两个儿子诚王、信王,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不足为虑。
可惜啊,章和帝福大命大,那般凶险的中风,竟然痊愈了。
救章和帝的人,是药归尘。
药归尘可恨、可恶、该杀。
这个药归尘,是老宣德侯收养的。老宣德侯这是什么眼光,天下那么多的弃婴,他偏偏收养了一个白眼狼。
老宣德侯也可恶。唉,当初他怎么鬼迷心窍,会答应瓀儿嫁到江家?
不和江家联姻,便不会有今天的窘迫。
虽说忠王也知道事已至此,多思无益,还是在心里把老宣德侯骂了又骂。
忠王虽处境恶劣,但自恃身份,还很强硬,“我是先帝骨血,别说这所谓的通敌卖国是诬陷,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谁又敢拿我怎样?”
随王似有歉意,“你是先帝骨血,这事你知我知,却不可能公开。若天下人知晓此事,不光皇室的脸面,连先帝的名声也会受连累的。”
忠王气得冒烟,“这是章和帝的意思吧?他是想要逼死我么?”
忠王抢过“证据”撕了,“休想诬陷我!休想害我!”
随王不悦,淡淡的道:“这般重要之事,你不会以为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能由着你随意撕毁吧?”
忠王跌坐在椅中,“章和帝究竟想要怎样?”
随王叹息,“你非老忠王亲生,这忠王之位,你是坐不得了。陛下的意思,忠王之位应还给老忠王真正的子孙。”
忠王讥笑,“孟直已死,又无子嗣,他能找着谁?”
忠王态度极差,随王却一点也不生气,“若老忠王的子孙实在找不到,那么,便由老忠王的侄子或侄孙来接位。”
忠王愤怒到了极处,眼睛赤红,大声怒吼,“他敢?”
随王缓缓道:“孟俭,孟侁,孟傥,孟佶,已在来京城的路上。”
刹那间,忠王明了了一切,“孟协和孟卓,早已向章和帝投诚了?”
孟协和孟卓,是老忠王的侄儿。
孟协、孟卓年老,不愿竞逐这忠王之位,但是他们的儿子可以。
孟协之子孟俭、孟侁,孟卓之子孟傥、孟佶,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为了王位,他们会争先恐后向章和帝表忠心。
身世被揭穿了;谋反的证据被抓到了;孟家人投靠了章和帝。
大势已去。
忠王仗着身份一直无法无天,这时才感到深深的恐惧。
章和帝步步为营,这是要他的命啊……
……
忠王府被团团包围。
忠王妃、孟训、孟诠、孟诗、孟谙等人,悉数被抓。
王氏和曹氏运气好,当时恰巧带着江浩歌外出。
知道忠王府被围,曹氏一定不肯回去,急急忙忙躲回娘家了。
回到娘家之后,曹氏跟她父母兄嫂大闹,一定要和离。
“离。”曹父当机立断。
忠王府有难,曹家立即要求和离,难免背上不义之名。但宁肯背着这坏名声,也不能把曹家人给连累了。性命要紧,利益为重。
曹父写了和离书,重金贿赂,多方托人,把和离书带给孟诠。孟诠不愿意,但狱卒得了好处,利诱威逼,“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家已是这样了,何苦牵连曹家?”孟诠被逼无奈,最后含泪写下自己的姓名。
孟训和孟诠关在一起,见孟诠这样,觉得自己比孟诠要强些,“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都是这样的,你也不用太难过了。说不定哪天,王家也来人跟我要和离书。”
孟训只是安慰孟诠,谁知不久之后,王家真的送来了和离书。
“什么书香门第?王家这是什么书香门第?”孟训又气又怒。
王氏不是总说她是书香门第的姑娘么,为什么丧德败行,不肯和夫君共荣辱?
孟训哪里知道,王氏的父亲一开始确实是不同意和离的,但王氏的陪嫁丫环秋紫忠心护主,哭着在家主面前跪下,挽起袖子,露出恐怖的伤痕,“这都是姑爷打的。姑爷他……他禀性凶残,实在不是良配,姑娘若回到他身边,他正是不顺的时候,心里有气,更该虐待姑娘了。姑娘是老爷太太亲生的,老爷太太岂不心疼?况且忠王府的人寡廉鲜耻,姑娘这般贤淑,嫁到他家,真是明珠暗投了。”把孟训为固原郡主的所作所为而骄傲等事说了说,“……这样的人家,迟早出事,谁也护不住。”
王氏的母亲心疼女儿,王氏的兄长不想惹事,一心要避祸,都劝王父。王父最后点了头。
王家的仆人还表功呢,“虽说和离了,我家姑娘有情有意,还留江家表姑娘在我家住着呢。”
孟训咬牙切齿,“江家所有的人都该死!忠王府就是被江家害惨的!回去跟你家姑娘说,让她把江浩歌丢出去喂狼……”
孟训状若疯癫,王家的仆人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拿着和离书,赶紧跑了。
必须和离啊,姑娘不能嫁给个疯子!这孟家的训少爷就是个疯子!
江浩歌,他的亲表妹,丢出去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