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鄠不仅带了官兵,还带了顺天府的通判华飞。
华飞和药归尘见了礼,便到邓家现场断案了。
华飞进到邓家,还忍不住往外面看了几眼。
鹰扬卫指挥使药归尘,他闻名已久。没想到第一回正式见面,药指挥使居然是车夫打扮。
扮成车夫,就为了暗中保护明五姑娘。
药指挥使这样的继父,真是太尽心尽力了。
看来传言是真的,药指挥使爱慕明美人,爱屋及乌,对明五姑娘视如己出。
明五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啊。
邓父、邓孝昌本来火气还挺大,华通判一来,现场审起案子,这父子俩就傻眼了。
先是明府来打骂,紧接着就来了官老府到邓家审案?这是提前就安排好的吧?
“民不与官斗。”邓父声音发颤,小声告诉邓孝昌,“咱们暂且忍耐,我儿不可高声。”
“穷不与富斗。”邓孝昌看着这个阵势,心里发毛,“夹着尾巴做人吧。”
这父子俩跪在华通判面前,一口一个官老爷,别提多老实了。
邓永昌跪在邓父身后,不时偷眼看连采莲。
他是“拖油瓶”,从小挨打挨骂,养成了懦弱的性格,邓父邓母说一,他不敢说二。
连采莲生孩子之后,邓母说孩子和他属相不合,不能见面,不让他和连采莲母女三人见面。
他也真是没出息,邓母不让他见,他就真的不敢见。
晚上一个人在小屋里黑灯瞎火的睡了,想妻子,想孩子。
今天见到连采莲,他简直不敢相信,采莲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来当好人的邻居们也不敢说话,战战兢兢躲到角落里。
“官老爷来得也太快了。”
“这肯定是明家安排好的。明家好几个当官的,都是大官。”
“邓家平时挺横的,真惹恼了官老爷,吃不了兜着走。”
“要我说,治治邓家也是应该的。看看邓家那个小儿媳妇瘦成啥样了?皮包骨头,没人形了都。没这么欺负人的。”
“邓家这点是过份了。就算邓永昌是个拖油瓶,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么作践。折寿哟。”
“邓永昌没出息呗。拖油瓶,打小人人看不起,他娘也不护着他,朝打暮骂的,他就越发的懦弱可欺,连带着老婆孩子跟着吃苦。”
“你看看那个邓永昌,张着个大嘴巴,跟个傻子似的。”
“可不是嘛。”
……
“邓永昌。”华通判审完邓父、邓孝昌,叫到邓永昌的名字。
邓永昌还迷糊着,邓父急得伸手推推他,低声喝道:“官老爷叫你呢,耳朵聋了,没听见?”
邓永昌对邓父的惧怕已经到骨髓里了,吓得一个哆嗦,说话都结巴了,“在,在,在,小人在……”
华通判缓缓问道:“邓永昌,你为何虐待妻子女儿?”
邓永昌泪流满面,“没有,没有……”
邓父急着推脱罪责,“官老爷,连氏是邓永昌之妻,两个赔钱……两个女婴是邓永昌之女,他的妻女,自然是他虐待的,与小人无关啊。”
邓孝昌跟着邓父胡扯,“官老爷明鉴,这全是邓永昌虐待的!”
可怜邓永昌在邓父、邓孝昌面前顺从惯了,急得只会哭,不会说话。
连采莲本是坐在一边的,见邓永昌这个样子,心中不忍,站起来想要替他说话。
“坐下回话。”华通判不无怜悯。
连采莲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这人真要是被吹跑了,华通判还审的什么案。
两个孩子已经由郑嬷嬷、屈嬷嬷小心翼翼的抱着,在一勺一勺的喂米汤了,有人给照看孩子,连采莲心里安定了不少。
连采莲从小就被人贩子拐了,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身世可怜。不过人贩子见她长得好看,为了多卖些银钱,把她养得也是挺精细的,她在人贩子那里,倒是没有吃太多苦头。
被卖到明家,章氏虽然刻薄,但管家的是大太太,连采莲的吃穿用度和月例银子都有一定之规,日子也不算难过。
嫁到邓家之后,连采莲真正的苦难才算是开始了。
没有娘家,没有人撑腰,邓永昌是个软骨头,不管邓母怎么欺负他,邓永昌只敢在背后抱着她掉眼泪。
后来怀了身孕,以为生下孩子之后会好些,谁知一对小女婴来到人世,邓父邓母嫌弃,竟然要暗害两个小女婴。
连采莲一时一刻也不敢离开两个孩子,晚上睡觉前一遍两遍三遍的检查门窗,睡着了也常常惊醒,根本睡不踏实。
连采莲在明家的那几年,因为明家的丫环大多识字,她也跟着认了几个字,读过几本书,说起话来,和这街巷上的寻常妇人不大一样,斯文多了。
她虚弱的坐在椅子上,把这些事一一道来,“……民妇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虐待我们母女三人。只是这一个多月来,民妇住在后院小黑屋,只见到过婆婆,偶尔见到大嫂,两个孩子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