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期(1 / 2)

王家的院子和村里别的人家相比还是不小的,晾衣绳靠西边系在两个木杆上,是王青现在踩了小板凳也不太能够到的高度。于是在姥姥把衣服挂到绳上的时候,王青只能蹲在洗衣服的盆旁边,偶尔帮姥姥递两件衣服。

刘老太年轻时就不是高个子,说不好是因为长身体时营养没跟上还是天生的。上了年纪后,刘老太原本就不高的个子又矮了几分,为了预留出晾衣绳上挂满衣服后被往下压的弧度,晾衣绳原本的高度其实并不算矮,至少是刘老太得举高了胳膊才能够到的程度。这种高举胳膊的姿势,真的是试过的人都知道,要保持一段时间还是很累的。王青在把衣服递给刘老太的时候不敢耽搁,一心想着早点晾完就能早点进屋,没想到刚晾完衣服就碰到亲爹顶着一张写满了“我不开心”的脸回来了。

眼看着王学文进了屋,王青瞄一眼姥姥,见她没什么反应,就也想进屋去看看,结果才进了屋就看到刘月娥匆匆地往外走。王青心里奇怪,“娘有什么事吗?”她爹刚回家诶,她娘竟然不陪着说一会儿话吗?要不是为了听一下外面的事情,她何必非要敢在这个时间进屋呢?

王青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王学文今天的样子不太对,刘月娥嫁给他都多少年了?当然也看得出来,于是这会儿和王青说话的声音就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谁一样,“你爹每次出去都吃不好,锅里还有些汤,我再去炒两个菜给他端出来。”

王青听了这话,就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她爹现在待着的屋里了。王学文是河东村少有的会三不五时往县城里去一趟的人,在县城里的业务包括但不限于周边村里的人分家时房契、地契的过户、村里有人想在镇上开个铺子时保护费应该往哪交等问题。倒不是说王学文认识县太爷、刑名师爷这一类对百姓来说是“高官”的人物,而是王学文和县城里的二三十个衙役关系不错。

严格来说衙役不但不算“官”,连“吏”都算不上。但对村里的庄稼人来讲,每年秋收都来收粮食的衙役们也是“公差大人”哩!王学文认识的那些个衙役为人还不错——当然了,这不是说王学文认识的那些人就不勒拿卡要了,放在这个贫民人家的命比草贱的年代,人还不错的衙役,无非就是收到“孝敬”后真的会帮“上供”的那人办事而已。这种拿了钱后真的会帮忙办事的,在县城好几百的衙役里面其实并不多见,也就难怪竟能算上“好人”了。

村里人求衙役办事,一般也不可能直愣愣地站在衙门口给钱,请出去在小馆子里吃一顿饭怎么也是要的。王学文之前从县城回来时虽然偶尔身上会有酒气,但一般也就是喝醒酒汤而已,还真没要过刘氏做饭。王青心里有些打鼓,该不是她爹今天做的这份“中介”不顺利吧?看样子连中介费好像也没收到啊。

刘月娥没有问丈夫外面事情的习惯。王青不知道古代的女人是不是都是刘月娥这种,虽然农忙时节也跟着下田,但刘月娥心里的想法显然是十足的“男主外女主内”。农闲时节王学文往县城去干了什么,她是从来不主动问的,如果王学文事情办得顺利,回家后想说两句,她就在一边听着;若是王学文不想说或是喝多了,刘月娥也只会默默把王学文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好,第二天照常生活。本来今早听了王青的话,刘月娥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问一问王学文今天在县城里都做了什么的,可等到王学文板着张脸回家,刘月娥就将心里那点打算尽数打消了。

现在见王青跟在王学文的身后进来,就自然而然地去拽闺女衣服的后领,将人拎到了门外,“你来给娘拉风箱。”

很好,理由相当正当,王青现在恨不得穿越回今天早上,打肿自己要拉风箱的手。

王青看着刘月娥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在猪油罐子里沾了一筷子头的猪油出来,放在锅里炒香,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刘月娥不问外面的事情,不代表她真就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王家虽然比村子里的一些人家生活条件稍微好那么一点,但用猪油炒菜还是属于改善生活了,一般三五天才有一次的。看来刘月娥是也猜出来了王学文今天在外面的事情不顺利,特意做来安慰他的。

两个菜之外还有糙米饭,刘月娥的两只手显然是端不过来的,于是已经稍微放凉了些的糙米饭就归王青端到屋里去。

王青进屋时,王学文正对着主卧的炕上放着的那张炕桌撒气,“干他/娘/的姓李的!这下可得意了。”

王青跟在刘月娥身后进门,有些诧异。她穿越过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还真没见到过她爹气成这样过。以前她爹从县城里回来后,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把她抱在怀里讲当天发生的事。所以王青虽然没去过县里,但对和她爹关系最好的几个人还是稍微知道一点的,这个姓李的……王青眨巴眨巴眼睛,“以前没听爹爹提过呀。”

刘月娥手里的菜已经放在了炕桌上,以王青的身高,本来应该是不惹人注意的,谁知道这孩子进屋之后就来了这么一句。刘月娥连忙一巴掌糊在王青的头上,将王青推得往后退了一步,“小孩子一边玩去。”

王青不干了,“阿娘,您这河还没过呢就拆桥啊!”说着,她举了举手里装着糙米饭的碗,一脸“生活不易”的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