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磕头请罪。
数月过去,对种瑞离家出走的愤怒已不如当初那么强烈,但此际看见种瑞,却仍旧气不打一处来,种母忍了忍,仍没忍住上前踢了种瑞一脚,又给了他一巴掌,而后狠狠捶打种瑞肩背。
“你这个孽子,你做的好事,累你妹妹独自上京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好在上天保佑,平安归来了,倘若出了事,你如何交待,一辈子如何心安!”
“阿苏自小未出过远门,眼下别人看着风光,还不知这一路走来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怕……你就是这么疼你妹妹的,啊!”
种母人前看着温婉亲和,实则家中最凶猛的反而是她,真的生气时毫不手软,她对着种瑞一阵拳打脚踢,拳拳到肉,只听噼里啪啦,令人闻之色变。
种瑞老老实实跪着,一动不动,尽数承受下来。
种父在旁道:“打,使劲打!夫人小心你的手。”
种苏知道双亲心中曾经的愤怒惶恐,以及这些时日来的担忧更甚于任何人,需要发泄一番,便站于一旁,默不作声。
直到过了片刻,方伸手相拦,道:“母亲,都过去了,我们都回来了。”
“……是,都回来了。”种母停手,看看种瑞,生气归生气,又何尝不担心同样离家的种瑞呢。
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了片刻。
“阿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陛下怎么会……快,详细说说。”
擦干眼泪后,种母开口问道。
虽种苏之前写过信来,但信中无法具体分说,民间门倒是种种传言,却终究不知真假。
种苏喝了口茶,从上京第一日起,将长安发生的事,一一说来。
这么一说,才发现那数月间门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当时置身其中,每一次都惊心动魄,惊险万分,很是提心吊胆,前路未卜。但如今再度回想起来,只觉犹如精妙的戏本般,虽跌宕起伏,却十分有趣,当是人生一段奇妙之旅。
种父种母只听的目瞪口呆,时而惊诧捂住心口,万万没想到,诸事发展完全不在当初预设之中,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可怜我阿苏,这受了多少吓,担惊受怕的……”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打种瑞,种瑞当下一声不敢吭,任双亲打骂。
“所幸老天保佑,终是平安无事。”不仅平安无事,结局也是万万没想到。种母看着种苏,问道:“阿苏,你是真心愿意嫁给陛下吗?”
皇权天下的朝代,入选后宫哪怕为妃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更何况是做皇后?种苏知道双亲是真心担忧她,怕她是因冒名之事为保全家人性命而不得已为之。
“知女莫若母,”种苏笑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爹娘不知道么?是不是真心,爹娘自然看得出来。”
眼神与神态骗不了人,种母种父看着种苏面上一如既往的笑容,略略放心。
“只是,这做皇后……”种母道,“非我们妄自菲薄,事实如此,我们不过商贾之家,小门小户的,冷不丁让你去做皇后,只怕日后有的受累,受憋。皇宫不比别的地方……”
种苏坐在张小凳子上,偎在种母膝前,说:“陛下同我说过,皇后只是一个名号,我真正的身份,是他的妻。”所以不要有任何负担。
种母听明白了,略略动容:“陛下这么说的?”
种苏点点头。
“可这皇后之位终究不比寻常人家……”
“我明白,但事在人为,不会可以学,自有人教,古往今来也没有规定皇后一定要是什么模样,我尽力而为便是。”种苏温声道,“爹娘也不必担心我受苦受累,王冠璀璨,而必承其重,女儿总要长大,总要面临新的人生之阶。就如爹娘当初一样,还不是懵懂无知少年郎,一步步走来。”
种父赞赏的点点头,种母握着种苏的手,轻拍她柔软手背,一时也无言。
“只是你跟陛下……陛下当真允了你,日后后宫唯你一人?”这才是种母最忧心的事。
倘若种苏所嫁乃寻常人家,或还有商榷余地,他们也可凭自家之财有所要求和帮衬,但如今对方是天子……
富贵荣华虽好,但作为父母与血亲,最在意的还是种苏真正的幸福,哪怕种苏嫁给贩夫走卒,只要两人琴瑟和鸣,也好过一辈子与其他女子勾心斗角,以获圣心荣宠。
“天下男子总是多情又薄情,俗话说,宁信世上有鬼,别信男人的嘴,”种母忧心忡忡道,“陛下如今说的好好的,万一以后……”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种父插言道,“什么叫宁信世上有鬼,别信男人的嘴?难道我当初承诺你的没做到吗?你担心闺女我理解,但也不可将天下男人一棍子打死嘛。”
种母瞪了种父一眼。
“父亲说的是,”种苏笑道,“母亲担心的问题,我也曾辗转思虑过——陛下此人如何,父亲母亲多看几日,想必会有所了解。”
“这世上有薄情寡义,始乱终弃,也有情比金坚,深情不移,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知,但若因此而终日惶惶,终日忧虑,岂非得不偿失,活的太累?”
“情之一字,向来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各人的造化,强求不得,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