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你,我觉得皇兄像在引诱你。”
李琬朝种苏说道。
李琬如今与李妄间的连系稍稍多了些,一个月会至少去见李妄两次,因为种苏的关系,偶尔还会一起吃顿饭,或者在一起稍坐片刻,虽然李妄看起来并不太欢迎,却也没有不耐,总体来说,这对皇兄妹的关系还是比从前亲近许多。
而李琬这几日也正见到了李妄的换装。
事实上,因为李妄着装风格的突然改变,李琬也受到了影响——司衣局的人准备了数种艳丽的颜色,供李琬挑选,以免日后突然变动,来不及做准备。
“你不觉得吗?我觉得就是引诱。”
这个词叫种苏心中一跳。
李和第二次下药被惩戒的事依旧被其他罪名目给遮掩过去了,没有多少人知道真相,李琬却是知道的,毕竟李和不会瞒着她,李妄也未对她刻意隐瞒。
“你说,有没有可能皇兄发现了你的秘密呀?”
当李琬听过春风顾里的事后,曾发出过这样的疑问。
李琬始终有种戏剧式的小女孩般的浪漫期待,希冀能够有个她期望中的转折与结局,但毕竟还有几分理智,经过之前的剖析,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而秘密暴露对种苏来说,危险性大于其他,因而很快又自己推翻了这个念头。
于是转来转去,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如果皇兄真是此意,只能说皇兄还很会嘛。”李琬说,“阿苏,你有没有觉得皇兄真乃绝色?”
种苏的目光落在李妄身上。
彼时,流云殿中暗香浮动,李妄身着一袭暗红色文袍,坐在高台软榻上,衣摆铺散开来,李妄头戴玉冠,乌发如墨,单手撑头,正依在小胡床上闭眼假寐。
李妄虽有心疾,身体不若武将那般强壮,却高大匀称,肩宽背薄,腰窄腿长,天生的衣服架子,兼因皮肤白皙,五官浓重,无论什么颜色与款式都能驾驭。
他似乎睡着了。
呼吸轻浅,黑睫如鸦羽,安安静静,睡着的李妄依旧有股不容侵犯的气势,唇角线条却柔和些许,几片花瓣被风吹动,从高高的枝头离开,打着旋儿悠悠飘进殿內,落于李妄的肩头与袍角。
四周一片寂静,万籁俱寂。
唯有殿外灿烂的阳光,徐徐吹过的风,翩飞的蝴蝶,沉睡的李妄。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绝色。
种苏不得不承认,李妄当得起这两个字。
“看什么?”
李妄不知何时醒来,睁开双眼,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一手撑着头,看向种苏。
种苏小小的一吓,心头一跳。
“陛下醒了?”种苏佯装镇定的移开目光。
“种卿还未回答,”李妄刚醒,眼神犹带几分慵懒,似漫不经心问道,“在看什么?”
李妄有双深邃漂亮的眼睛,却又足够犀利,鲜少有人能够坦然在这双眼睛面前撒谎。
种苏只好回答道:“陛下这身衣服也挺好看。”
“唔。”李妄坐起来,眉头微扬,说,“司衣局该赏。”
午睡过后,李妄还有些懒洋洋的,懒懒坐着,像在放空,种苏知道他的习惯,便不出声打扰,也出神的看着远处。
“在想什么?”
李妄的声音再度将种苏的思绪拉回现实,李妄似乎越来越喜欢问她在看什么,想什么。
这是何时开始的习惯?
从前李妄偶尔会问起,但两人在一起时,更多时候他并不太关注种苏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好似她这个人在那里就行了。
如今却变得不一样,李妄仿佛很在意,或者说很关注很好奇种苏的一举一动,以及内心所思所想。
“没想什么。”种苏老实道。
李妄只是看着她,明显不太相信。
“不可欺君。”李妄说。
种苏如今最怕听到的便是这两个字,暗中深吸一口气,无比真诚道:“真的,陛下,只是在发呆而已。”
“唔。”李妄移开目光,放过种苏,“知道了。”
“假如哦,我是说假如,皇兄没有断袖之癖,喜欢的是女子,你有没有可能,愿意喜欢我皇兄啊。”
种苏并没有真的发呆,脑海中响起李琬对她说的话。
当时种苏以“不要闹”将李琬应付过去。
“你见过皇兄这等人物,以后还能看得上别人呀——哎,不是我帮护自家人,皇兄是真不错嘛。”李琬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期待。
“阿苏,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呢?”李琬后来又问。
少女情怀总是诗,种苏从前也不是未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自她及笄,家中便不时有媒人上门。
然则种父种母只有一子一女,又家境富裕,并不舍得女儿早早出嫁,只想多留她几年在身边。种父种母乃一见钟情,彼此心意相通,成婚相互扶持多年,一直相敬如宾,因此对子女的婚事,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遵循以他们自己的心意为先。
因而种苏对自己的婚事并不太担心,亦不太着急。
关于未来相伴一生之人,她不曾有过太具体的设想,这些年也不曾遇到心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