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华服虽破碎不堪,但外在因素却掩盖不了他一身风华。
此人轮廓深邃,黑墨的眉斜飞入鬓,宛若锋刃,哪怕他现在是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那张不容忽视的脸,都彰显着锋锐。
沙舟看着蜕变后的尸体,乌瞳浮出凝重。
捡的时候,她只觉这具尸体生前应是炼过体的修者,是练尸极品材料,但观他现在……
如此强盛的容貌,那啥……他不会真的是魔罗宫失踪的那个魔尊吧?
她没像原主那般,吸掉魔尊半身功力,魔尊实力犹存,玉阶老祖也笃定魔尊能渡过雷劫。以老祖眼力,必不会判断出错。
所以,这具尸体到底是不是魔尊断离?
沙舟心底微沉,有些拿捏不稳。
起身,踱到尸体身边。
她蹙眉,清潭双眸紧紧定在尸体身上,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倒霉魔尊。
她落入雷劫时,只远远瞧见断离的背影,背影还被雷光衬的影影绰绰,只有他手中的双剑,她看的比较清楚。
这人不是魔尊还好,若真是魔尊,那她可就麻烦了……
沙舟头发有点发麻。
魔尊旧部比疯狗还疯,咬了原主一百多年,没少给原主制造麻烦,每次相杀,原主都险象环生,用九死一生来说都不为过。
为了摁死魔尊旧部,原主甚至还躲进了一处绝地中,闭关狂修练了三十年。
闭关三十年出来,两方就又扛上了,不死不休的那种。
说起来,原主能干翻魔尊旧部,还是因为魔尊旧部破了一个什么圣尊誓言,踏入了某个领域,被天凌仙宗和灵云仙宗,两大宗门夹击,狼狈逃窜时,才被原主找到反杀契机。
原主在那一战,身受重伤。
若不是与魔尊旧部决战时伤到了根基,最后也不会被伊重楼一剑穿心。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穿透空间,抵达尸棺内部。
沙舟回神,乌眸疑惑地又在尸体上停了一下,身形一闪,回到了棺材里。
刚一转移过去,就摸到了身边冰凉的身体。沙舟知道,这是她师父沙瑞,她没出声,悄声爬出棺材。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沙舟收好尸棺,随口问了一声:“谁啊?”
问的同时,她急如风火,快速脱掉身上的夜行衣,换上了一件简便的绀紫罗衫,并重新束好头发。
“沙舟,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屋外,伊重楼如同往常声音,温厚响起。
正在系发的沙舟动作一滞,蹙眉房门扫了一眼。
“师兄昨夜可休息的好?”沙舟收掇妥当,一扫昨日对伊重楼的冷淡,清亮嗓声中透出独属于原主才会有的关怀柔情。
伊重楼昨夜受伤惨重,怎一夜过去,他就缓过劲来了?
这人身上的问题,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特别是昨夜,他掐碎玉玦,那从玉玦中走出来的魂息,竟能使得她胸口如针扎般痛。
……那道魂息是谁的?
他与这具身体,有什么关系?
为何她没办法从原主的记忆中,探知到这些。
“甚好,沙舟可有休息好?”伊重楼脸沉如水,深沉眼睛紧紧凝在房门上。
一夜过去,伊重楼终于将怀疑目光放在了沙舟身上。只因为,昨晚突袭他的铁链子,在一个多月前,仓促中他似有在沙舟手上见过。
姜千绮额头上的伤,便是被沙舟情急之下,甩出来的一根铁链打伤的。
不过,这只是他的怀疑,是与否还有待他调查。
“不好,昨夜街上发生了争斗,就在我们楼下,一个晚上,我都没休息好。”沙舟说着,款款将关了一天一夜的房门打开了。
“师兄,你怎么了,你的脸……”拉开门,沙舟就瞧见了伊重楼惨不忍睹的脸。
她心底愉悦,目光却适时透露担忧。
看了一眼,沙舟便知,伊重楼只是强压伤势罢了,他气息很虚浮,一瞅便知身受重伤。
还有他的脸,是真惨,惨得沙舟都有点没眼看。
下颌至耳际的那条剑伤,一晚过去结了疤,殷红的愈发狰狞。一头墨发被昨夜的雷火,摧残的如杂草般蓬乱,就算他有梳理过,依旧能看出当时他有多狼狈。
眼前的人,哪还有昨日初见时的风光霁月。
要多惨,有多惨……惨得沙舟打心底舒畅。
“无碍,只是一点小伤罢了,沙舟,罗武城最近似乎有些不平静,咱们先离开吧。”伊重楼迫切地想带沙舟回虞云洞,这种迫切,在他连续受伤后,已逐渐表露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失了耐性,他神情愈发不加掩饰。
沙舟只观了两眼,便看出了他的不耐烦。
“确实不大平静,昨夜街上打得特别凶,师兄咱们回虞云洞吧。”沙舟神情惊忧,一副外界很危险,不敢再任性的模样,急切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