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踮起脚尖,在他唇边亲了亲,便转身离开了。
砚奴目送她出门,许久之后垂着眸回到房中坐下。怜春看到他的样子便忍不住皱眉,最后去厨房端了一盘糕点给他:“殿下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偶尔也要出门散散心,并非有意冷落你。”
“原来你也看出,她在冷落我吗?”砚奴看向她。
怜春表情一慌:“没有没有,是我多嘴了,你可千万别多想。”
砚奴重新垂下眼眸。
怜春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半晌叹了声气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砚奴的声音:“我已经无事,她为何还会心情不好?”
怜春脚下一顿,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管家离世一事,阖府上下严令禁止透露半句给砚奴,她自然也是不能说的,方才是话赶话,本以为他不会注意,可没想到他还是听到了。
“就、就没什么,这几日太忙了。”说罢,怜春匆匆离开。
砚奴蹙了蹙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这几日全部心思都在赵乐莹身上,府中即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太注意过,如今被怜春一提醒,心里倒开始逐渐不安。
他静坐许久,最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凝着眉往外走去。
他沿着府墙往前走,本想找到周乾问个清楚,谁知走到一半时,眼尖地看到墙上趴了个人,正在努力往府中翻。
砚奴眼神一冷,大步走上前去。
林点星努力翻过墙,扑通一声掉在地上,还未来得及痛呼,一双描金黑靴便出现在眼前。他挣扎着起身,看清砚奴的脸后愣了愣:“是你?乐莹呢?”
“你来做什么?”砚奴面无表情。
他问得不留情面,若是换了往日,林点星定是要叫嚣一番,可自从案子了结后,他无意间偷听到林树与钱玉的对话,知晓了一切事端的前因后果,在面对砚奴时突然没了底气。
砚奴所受之苦,砚奴义父之死,皆是因为他父亲听信了小人的鬼话,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父亲造成,他也等于半个罪魁祸首。
林点星抿了抿唇,犹豫地开口:“你……的伤势如何了?”
砚奴顿了一下,眯起眼眸打量他。
第一句问候艰难说出口后,剩下的话似乎也简单了,林点星叹了声气,有些懊恼地开口:“我承认,这次是我爹不对,可他也是奉命行事,都是没办法的啊,再说谁知道李清会突然……不提了,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这次来,只是因为想跟你们道歉,然后去你爹坟前拜……”
话没说完,他的脖子猛然被攥住,整个人突然被悬空扣在了墙上。林点星眼珠突出,一张脸瞬间通红,整个人都开始挣扎。
动静引来不远处值守的周乾注意,看清发生什么后立刻冲了过来:“砚统领快放手!这个人动不得!”
砚奴半句都听不进,眼睛通红地质问:“你要去谁的坟前祭拜?”
林点星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眼看着要窒息而亡,周乾心一狠,直接打晕了他。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屋里没有点灯,四周漆黑一片,却还是能看清赵乐莹的身影。
“殿下……”他哑声开口。
赵乐莹顿了一下:“醒了,疼吗?”
砚奴不语。
“走吧,我带你去看他。”赵乐莹说着,朝他伸出了手。
她没有多言,却等于承认了林点星所说一切都属实。黑暗中砚奴牙关紧闭,口中很快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
许久,他伸手与她十指相扣,一同往外走去。
二人没有坐马车,只是手牵着手走着,一直走到了老管家的坟前。
孤单的一座坟,没有立碑,也没有修陵。
“我从有记忆起,便只知他是三公公,离了宫之后便唤他管家,谁也不知他的真名,索性就不立碑了。”赵乐莹解释。
“挺好的,”砚奴静静看着坟包,“人死后本就一把黄土,什么风光都是虚的。”
“对不起,你本可以送他一程的,可我不想你伤心,便下药让你多睡了几日,”赵乐莹说完沉默一瞬,“我以为我能瞒上一段时间。”
“现在送也不晚。”
砚奴说完,对着坟径直跪了下去,沉默地开始磕头。坟前石板极硬,额头磕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下一下,很快石板上便鲜血淋漓,他却仿佛不知痛,只是安静地磕头。
许久,赵乐莹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够了。”
砚奴还在磕,血流了一脸,却一滴泪都没有。
“……够了。”赵乐莹声音开始颤抖。
砚奴听出她的哭腔,终于停了下来,又跪了许久后才握着她的手往回走。赵乐莹低着头没有看路,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她这一刻突然生出些许冲动,不要欺骗不要逼迫,就这么放下一切跟他走,浪迹天涯也好,回南疆也好,只要能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她的心跳因为这个想法开始加速,然而下一瞬,砚奴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下意识抬头,看到了坐在长公主府门前的林点星。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她彻底冷静。
“乐莹……”林点星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