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奎尔密林海域另外一段的弯月形浮岛上, 密集种植的树木枝叶比起普通的树冠色彩稍有差异, 碧郁中夹带着一丝青蓝。点点萤光在茂密的叶中闪烁, 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离伊尔达斯较远,还没来得及受到白龙科尼带来的天灾影响, 依然处于盛夏之中。
才刚到达这个地方,黛西就明白“月之湾”的名字因何而来了。
不单单是因为岛屿的形状像弯弯的月牙——在月之湾的西侧,一眼就能看见那一轮巨大的, 光亮不是很足的灰蒙蒙的月亮。
据说那是“落月之处”, 顾名思义, 月亮每天从东边升起来之后, 又会从西边落下。不过听说在奎尔密林海域以西的遥远陆地上,人们所看到的月亮都是从西边升起的。月之湾不是世界的最西侧,更不是最东边, 不如说, 这是月亮的归属故乡,恰巧处在了整个世界最中央的位置。
“碎裂成岛屿的时候,这个地方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岛。在这一千年里, 海水侵吞岛屿, 东侧的位置一点一点被侵蚀凹陷, 就变成了月亮的形状。”
与黛西和清一同前往月之湾的卡尔森小少主迫不及待地向黛西炫耀。因为灾难将来,他就被父亲撵着回家了, 刚好和要前去月之湾的天神顺路,还叫随从帮他们搬了很多行李。
不过自从和卡尔森小少主同乘一条船开始,清就经常会选择在船里随便找个地方独处。
别误会, 并不是留给年轻人空间。
他就纯粹是觉得这个精灵实在太聒噪了,一天到晚缠着人家小姑娘,嘴里的话说个没完。但是他又不忍心去伤害一个情窦初开却完全没发现对方看不上自己的年轻人——跟天神比起来的话还算是年轻吧,他就只好自己躲开了,留下黛西在船舷边上受苦受难。
“那一片凹陷下去的地方形成了一片浅水湾,恰好现在是夏季,经常会有粉色的水母飘过来。你知道粉色水母吗,就是那种一到晚上就会发光的,像是人类的河灯祭一样,很漂亮的。”
卡尔森在看着黛西的时候,眸子里亮晶晶的。
“听起来和伊尔达斯的花灯草差不多欸。”黛西想了想,不就是会不会在水里游动的区别吗?
“不一样,比花灯草漂亮一百倍都不止!”卡尔森心情非常激动,他整张脸渐渐地染上红色,声音变得磕磕巴巴的。“那个……过几天会有游灯节,就是在浅水湾旁边的海滩上举行的,那是月之湾最美的节日……你一定要、要来看啊……”
他声音越来越小,在话音落下之后,整个人一转身,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黛西:“……”
不过还没等黛西有什么想法,卡尔森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他气喘吁吁地停在黛西面前,焦急地补充了一句:“不可以带天神大人来!”
然后卡尔森小少主就又一次逃走了。
黛西:“……”
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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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度过的这几天里,黛西总觉得自己精神状态比从前好了很多,睡眠时间比起从前也稍稍短一点了。也许是因为有人陪她聊天了,那些多到无处安置的话语虽然还是不能倾诉,但至少这种有着朋友陪伴的感觉是很好的,让她好像回到了从前在路易斯,有蒂娜和夏洛特陪伴的生活。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那个银发的男人,每天都保持着一副“别靠近我”的清清冷冷的样子,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只不过他现在经常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前,拿着药钵将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草捣成汁,然后又面色不改地把杯子递到黛西手里,看着她把药喝下去。
黛西每到吃药时间就会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恨不得扒住船舷跳海,就怕呛过水以后又被清捞回来,白白地受折磨。
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难喝?
谁喝谁知道。
问题是只有她自己在喝,没有人陪她,所以也没有人懂她——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与她共痛的。
眼下他又倒腾出来一杯药,大概是亲自上手次数多了,捣药捣得越来越熟练,杯子里的药液颜色也一次比一次深,每一杯都会比之前更加浓|稠。
清晃了晃杯子。
就看那浓|稠到摇晃时的状态该用“流动”而不是“晃动”来形容的遇到些微阻力的药液,黛西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她总觉得这个人是在尝试着给她投|毒,好趁早毒|死她一了百了,免得她以后又惹麻烦。
清把手里的玻璃杯往黛西手里一塞,语气平平淡淡:“午餐。”
“您真幽默。”黛西艰难地笑了一下,拿过玻璃杯,狠了狠心才递到嘴边。
都说喝药时不要去尝味道,但这种进了嘴的液|体要怎么样才能尝不到味道啊?黛西押着苦、酸、辣等等奇怪的味道,迅速地灌了半杯下去——至于剩下的半杯为什么没一口气喝进去,那是因为药一咽下她就胃部翻涌,半杯进去时胃也翻涌完了,开始往外倒了。
呕——
这哪里是午餐?这只能让她把午餐吐出来,连同昨天的一起。
“不行,不喝了。”黛西把玻璃杯撂在桌上,捂着嘴巴转了个身。她说话时就好像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