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修真,而目的地便是东方最显赫的修真之地扶玉仙盟。
其实送秦云盏去扶玉仙盟此事她有几分自己的私心,很久之前,她在东海之滨邂逅过一个剑修。
那剑修的剑与人皆是上佳,就是好像有点儿不太聪明,成日围在她身边儿直打转,一会儿送她捡来的贝壳,一会儿用沙土堆城堡给她看,这些东西她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海域里的鲛人,早就看过不知多少遍,腻也腻死了,就问这剑修想要干嘛?结果这剑修支支吾吾的,除了脸红,什么也说不出来。
偶然一次,大浪带了海蛇一族袭上海岸,沿海居住的人们被搅和的民不聊生。
那剑修剑扫八荒,救民于水火,破天荒的露出了正经模样,还有几分帅气。
但那时她不懂何为情爱,帅也就帅过了,并未与之再续什么缘分。
直到后来在人世间住的久了,看惯了许多人情冷暖,才渐渐开始怀念当初那个会脸红的笨蛋剑修,只是也不知该去何处寻了。
剑修很好,她与自己说,遂送了秦云盏去学剑。
然而,没有人能料到,此去却是他们母子俩人生的转折点。
秦云盏一去便杳无音讯,她在秦陵郡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空巢孤寂的生活,某一天,有一群人找上门来,问她是不是东海鲛人澹台衣。
这许多年,她过贯了古井无波的凡人生活,经年养成的警惕之心早已淡化,只说了一句“是”,对方便出剑了。
像是怕她一击不死似的,很多把剑,次序洞穿了她的身体,将她钉死在门边。
血“汩汩”的往外淌,她听见对方竟还十分诧异道:“哟嚯,这鲛人的血竟然也是红色的!......就是没什么温度啊!”
另一人道:“行了,少说点废话,快找宗主要的剑!”
“不是说鲛人滴泪成珠吗?他们家应该很有钱才对吧!找找找找!”
“这不合理啊,他们家若是真的这般有钱,那秦云盏怎么会混的像条狗一样......”
“宗主想杀他也不是一两天了,这不是因为他还有点儿用处才且留着他,活得好与坏又有什么说法。”
她在梦境中死去了,带着太多的不甘、愤怒与疑惑,终于又在现世中醒来。
醒来时,她眠于东海深处的瑶泽洞府,还没有上岸,一切都还未曾开始。
梦中她为落下一泪,醒来时却泣不成声,一颗一颗的泪珠在冰冷的冰石之上凝成了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珍珠。
她可以选择不上岸,不上岸,那一切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但那后来的许多的人和事她也都将遇不到。
那她的人生即便漫长,却也如一潭死水,杳无生机。
而她所在意的那些人,亦将生死不明。
这是她不愿看到的结局。
所以,澹台衣最终还是上岸了。很巧,这次她又遇到了那个剑修。
同样的人、同样的景,心境迥然相异,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又想要哭了。
豆大的眼泪落下,凝成了珍珠,被对方抬手接住。
对方有些慌张,笨手笨脚的以粗粝的手指替她拭泪。
“我叫苏九重。”他说:“姑娘,你别哭。”
她哭着哭着笑了出来,反握住对方的手,将那颗珍珠按在对方的掌心里。
“傻子,我这是在送你见面礼呢。”她说。
对方英俊的脸上显而易见的闪过欢喜之色,居然结巴了。
“敢问姑,姑娘芳名?”
十里长亭,芳草萋萋,那是送别之词。
“我叫芳亭。”她说。
只是此生,她只想团聚,不想送别。
她随苏九重回了箫下隐居。
很快她便了解到,招摇山上有扶玉仙盟,扶玉仙盟里有一处宗门名叫鸣鼎剑宗。
偶然间,她在鸣鼎剑宗里看到了几个熟面孔,一个叫黎真,一个叫陆文韬,他们正拿着剑,将几只活的兔子与鸟儿串起来,肆意玩弄。
血在飞溅,未死透的生灵在痛苦挣扎,像极了梦中的自己,她猛然间回过神来——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算了算时间,也该开始了。
于是,她趁着苏九重带着门徒前往波斯问道时离开了,返回了东海之滨,隔了几年,她如约捡到了秦云盏,又以“张大花”的名义将秦云盏带回秦陵郡抚养。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前世一无二致,她一直在思考着要如何改变她与秦云盏的结局,直到秦云盏七八岁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告诉了她许多的前尘因果,并与她达成了协定......她这才知道,比起整个故事,她所能看见的表面不过是冰山一角。
“与阴阳永隔相比,短暂的分离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能保住他们,做什么都可以。”澹台衣笑了笑,眼底闪过凄清之色,伸手抚了抚榻上年轻人苍白的面容,“其实背负最多的还是你啊,云琢。”
末了,她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去,捏住下颌纳闷道:“盏儿怎么会厌弃你,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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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盏气呼呼的睡了一觉。
睡醒之后,他枕边的传音符一阵一阵的发亮,他捏燃了一张,听见了祁红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