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印象当中,师云琢一直是一个严谨稳重、心无旁骛之人。他就算面对再劲爆的八卦也不会表现出太多的兴致,像永远公正,无悲无喜的神祇。故而秦云盏和凤襄之流每每被八卦迷的上蹿下跳之时,再对比师云琢的状态,总会觉得自己俗不可耐。
可这会儿,师云琢居然在主动询问裘难与蔺少梧曾经的秘闻旧事。
阳悯长老雪白的长眉不易察觉的上挑了一瞬。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对于师云琢的这个提议,场上几人都不同程度的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
“这还是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兄吗?被我们带坏了?”秦云盏揪着凤襄小声逼逼,“他为什么会对蔺少梧和裘难的过往感兴趣?”
“我只关心......这些是可以说的吗?”凤襄说:“我们能听吗?”
“不能吧。”石鸢说:“感觉是他们宗门内部的问题呢!有句话叫家丑不外扬。”
那厢,阳悯长老道:“往事不可追。”
师云琢道:“但可以史为鉴。”
阳悯长老怔了怔,似有感慨,他转眸看向祁红药,祁红药的双眼兀自猩红,显然蔺少梧的离去对她打击颇重。
“也罢,此处人多口杂,祁掌教......不,也许现在应该喊你一声,祁宗主。”阳悯长老缓缓说:“不如给我们寻一处能说话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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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红药绘出符之镜。
吃瓜三人组凤襄、石鸢和秦云盏三人这次并未跟进去,非常识相,唯有师云琢与祁红药二人与阳悯长老进入了符之镜。
祁红药这次创造的符之镜是一片水帘洞天,银色的水帘瀑布四面环绕,给人以极隐秘安全之感。
雾气腾腾,阳悯长老柱杖,静静的伫立,目光渺远。
祁红药与师云琢二人立于他身后,谁也没有率先发问。
许久,老者才徐缓的开了口。
“蔺少梧晚裘难入宗门近十年,他入宗门时,裘难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符修了,想那时,恰同门少年,至今一晃如隔世。”
这是一句五味杂陈的喟叹,似是不愿看到他们二人如今这反目成仇又同归于尽的结局。
“他们二人的关系......很好么?”师云琢道。
阳悯长老的眉峰轻轻一蹙,后又舒展开来。
“少梧初入宗门时,体弱多病,山中孤寒,又时有门中弟子会招来鬼灵,没有及时送走,致使阴气森寒萦绕不去,他难免屡受侵扰,十日有九日都缠绵病榻,不能去听学,也不能与同门一块儿修炼,难得能有一两次赶上外出随行历练的机会,他又会因为无技艺傍身而成为门中拖累,故而总是遭人嫌弃。”
“师尊那般厉害,竟还有过这样的过往......”祁红药一时怔怔然,不可置信。
“是啊。”阳悯长老说:“后来,是裘难对他施以关照,要说裘难此人,确是天赋异禀,亦有些反骨在身,寻常人都做的事,他不愿意去做,寻常人不愿做做不了的事,他又偏要去做。他见门中多人外出历练却都不带上蔺少梧,声称带不动,会受蔺少梧拖累,他便干脆独自下山,专前往怪谈异闻频发、鬼气浓重之地探索,行旁人不敢行之历练。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一定会捎上蔺少梧,仿佛是专门为了蔺少梧做这些的。蔺少梧起初是不愿的,委婉推辞,但哪怕是以符捆绑或是以法器收容,裘难都势必要让蔺少梧与他同去同归。”
“那些个地方自然是险之又险,寻常人联合起来也未必敢踏足,但裘难毕竟是裘难,总能如入无人之境。”阳悯长老说:“修真历练讲究的便是一个拓宽眼界,蔺少梧纵然起步落后于他人许多,但就在裘难这近乎于‘揠苗助长’的行为之下,他的学识修为便突飞猛进,只是他到底根基不足,总被裘难生猛的带去那些苦寒腌渍之地,每每回来就又要大病一阵子,几度病到奄奄一息的地步。”
“那时很多人都对裘难的一系列行为议论纷纷,说他狂妄倨傲,特意带蔺少梧这病秧子去执行千难万难的任务,就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卓越,若是蔺少梧因此丧命,那么裘难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些举措非但不能成为他的赖以吹嘘的资本,还会让他沾上性命孽债,于名誉有损不说,恐怕仙途也会就此变的坎坷起来。”
“裘师伯那么自负的人,当然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了。”祁红药颦眉道。
“是啊,裘难便想尽办法医治蔺少梧,他日日去霜行峰蹲守,低声下气的索要各种灵丹妙药,有时候霜行峰的人被他缠的烦了,还会骂他两句打他两下,他都厚着脸皮受着,话语也不曾高声说上一句......那时的裘难啊,竟还是个能屈能伸的愣小子。”阳悯长老笑了一声,“哪像如今,喜怒无常的厉害。”
”霜行峰的丹药不够用时,裘难还会披星戴月,漏夜潜去霜行峰的藏典库偷书看,自己研读药方......他以为人人都不知道,实际上,老朽那时都知道,偶尔还替他遮掩一二。”阳悯长老说:“也算是他天道酬勤,蔺少梧非但没有死,而后还痊愈了,不仅痊愈了,身子骨也变得健硕了不少,不再动不动就七病八灾的。”
“由此可见,裘难前辈自学的能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