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听见蔺少梧与裘难最后说的这些话。
那些只言片语都对着天地清气被符之镜大肆吸了进去,天穹之上霞光跃现,七彩之色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庞大漩涡,瑰丽且震撼。
不知过了多久,半空中璀璨的光才一分分黯淡下去,北山上方的天和地逐渐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
所有的幸存者都被这两股可怕的大乘境符意冲击到三魂没了七魄,难以回神,秦云盏被师云琢护在身下,此刻也有些脑袋瓜子嗡嗡的,被震的想吐,他艰难的抬起头来,四下张望着不见蔺少梧和裘难,只看见祁红药跪坐在地,颤抖的握着一块掌门令牌。
“红姐!”秦云盏二话不说就跳了起来。
“云盏!你慢些跑!”师云琢紧跟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奔到祁红药身边,发现这一直坚毅傲然的女子此刻满脸是泪。
“我去......这算什么啊?”秦云盏震撼到喃喃,“蔺宗主......回不来了吗?”
“不回来了......”祁红药垂首低泣,“符之钥被毁......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不要悬镜门了?”秦云盏骇然道:“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扭头去看师云琢,显然是费解至极,“我们师门烂成这样,师尊也没有说不要就不要啊!蔺宗主何故歉疚至此?!”
师云琢无声的叹了口气,道:
“你难道不觉得,蔺宗主与我们的师尊,其实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吗?”
秦云盏微微一愣。
是了。
细细想来,苏九重虽然身体力行的摆烂,但是对箫下隐居实则心怀希望,蔺少梧则恰恰相反,他对治理门派毫无意愿,只是出于道义和责任,被迫被捆在这处看似宝座实则为囚笼的位置上,看似认真勤恳多年,实则是自我压抑克制了多年,一朝爆发,便是不可收场。
虽然他并不知道蔺少梧与裘难两人之间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蔺少梧身上的那份飞蛾扑火般的狠劲儿却是昭然若揭。
秦云盏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哑声道:“所以呢?所以我门中的江师弟与刘师弟......就都白死了吗?”
秦云盏抬眸,发现柳乘风不知何时已驻剑站了起来,对方眼中含泪,期期艾艾,悲愤不已。
“不是吧?这种时候你还要兴师问罪?”秦云盏开始捋袖子了。
师云琢比他理智些,冷然道:“柳乘风,此事显然大家都是受害者,你这样不合适。”
“什么叫大家都是受害者?”柳乘风怒声道:“裘难是悬镜门中的罪人!但他二十年不曾作恶,怎么偏偏在你秦云盏在的时候就出来夺舍杀人了呢!况且,我们大家都亲眼看见,是你炸毁了这悬镜门的众多坟陵,放出了裘难!归根结底,你还是逃脱不了罪责!”
他这么说着,鸣鼎剑宗那些重伤的弟子们纷纷附和。不仅是他们,悬镜门中的弟子们半夜前来遭受无妄之灾,又逢宗主崩逝之惨剧,满腹苦水无处倾倒,便也有样学样的骂起秦云盏来。
祁红药此时无暇约束,柳吟川又作壁上观,秦云盏瞬间成了山头上的众矢之的,这群人骂的极难听,爹爹妈妈悉数问候,忽然间一架剑舟自远处飞来,款款落地。
剑舟落地后四周白雾翻腾犹如仙境,而后一位耄耋老者从上面走下,他身形佝偻,拄着一根拐杖,像个寿星公,身边跟着几个小童子侍奉。
这阵仗真是稀罕得紧,秦云盏从未见过,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而后听身旁的师云琢一拱手,恭敬道:“阳长老。”
不仅是他,场上聒噪的众人也都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下去,躺着趴着的人都稀稀拉拉的挣扎着爬起来,朝着这老者行礼,齐声喊着:“阳长老。”
长老?
秦云盏一愣,幡然醒悟。
哦,是长老阁中的一员,阳悯。
长老阁中聚集的皆是那些早已退隐修真界的老修士们,其修为或许不是最拔尖的,但名誉人品都没的说,定然都是德高望重。
秦云盏对于长老阁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把他们箫下隐居从扶玉仙盟里除名,眼下看这老人不请自来,心里顿时变得没底起来。
“不会是来翻旧账的吧?”他紧张的去攀扯师云琢:“给柳乘风他们撑腰?逼宫咱们?”
“不乏这种可能性。”师云琢理智道,
“不乏这种可能性??”秦云盏欲哭无泪,“师兄,师尊这会儿人不在,就咱俩相依为命,你就不能说点儿安慰人的话吗?”
师云琢:“......”
他怔了怔,莫名联想到了方才互为师兄弟却最终落得个双死下场的蔺少梧与裘难。
仿佛是某种极为不详的预兆,让师云琢心底没来由的一颤。
他本不擅巧言令色,此时却坚定道:“云盏,若是箫下隐居留不住,我被赶下招摇山,一定会把你带上。”
秦云盏:“?”
师云琢掏了掏袖子:“可惜随身携带的灵石不多,若是没有办法收拾行李的话,大概要餐风露宿了。”顿了顿,“沿途化缘也有可能。”
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