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无缚鸡之力的外门弟子在你们手下痛苦挣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借此取乐,获得掌控的感觉,因为除此之外,你们这些弱者掌控不了任何东西,也就无乐可取了。”
“大胆!你说谁是弱者!”一直高高在上的齐掌教终于转过身来,高翘的靴尖眨眼间迫近秦云盏的鼻尖,像是要将秦云盏的头踩在脚下泄愤一般:“谁给你的胆子在规诫堂大放厥词!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吗!”
“不厉害不厉害。”秦云盏也不看他,兀自闭着眼,气息四平八稳:“反正今天这规诫堂我是跪定了对吧?”
规戒堂这地方秦云盏比谁都熟,他自小在沧溟水榭长大,十几岁的叛逆期他犯错成瘾,在这里挨过打抄过书,就差把铺盖搬过来过夜了,规诫堂就是他的第二个家,他怕什么?
三白眼在一旁拧了拧眉头。
齐掌教的剑是一把闻名天下的古剑,有诸多传奇故事傍身,他心血来潮,趁齐掌教不在便取来把玩,但玩的兴起忘了归还,以至于齐掌教三天无剑可用,还在晨定时被代宗主责骂了。
齐掌教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记仇得不行,三白眼自是不敢招惹,于是便想到了拉人顶罪,这可怜软弱的外门乡下人成了第一选择。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云展略显反常,不像个软柿子,而像个刚出炉的山芋,捏之不爽也便罢了,还十分烫手。
“掌教您看到没有啊!这东西狼心狗肺,怕是对您早就存了不敬!”三白眼心里没底,凑过去对着齐掌教拼命咬耳朵:“我看他偷剑是假,侮辱您才是真的!您看他,闭着眼睛装聋作哑,完全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定气凝神锁心缘,气走须弥天灵开......”秦云盏在心中默念。
“铮”
齐掌教被煽动,怒而拔剑,森寒剑芒落在秦云盏的眉心。
“你既无心悔改,信不信我代宗主清理门户!”
“你清理我?也不看自己配不配。”秦云盏并指一翻,捆拂的麻绳竟然被他的手指切开了。
从前他的指尖剑气足以斩落数十丈外的落叶飞花,可如今换了副躯壳,他居然要割这么久才能隔断一条破麻绳!
他钝了!
秦云盏几脚将那群少年踹开,鲤鱼打挺翻起,转身对上齐掌教的正脸,愣住。
“齐无双?!怎么是你这个废——”他冲口而出了齐掌教的大名,话未说完,眸光便滑落到齐掌教手里的那把剑上。
那是一把细长的剑,剑身若白练,又薄如纸,隐隐透明,在剑托前几寸的位置刻有三个细楷字。
“定山河。”秦云盏已经念了出来,嘴唇不易察觉的颤抖。
路见不平事,拔剑定山河。
多年之前,九州第一剑修出身沧溟剑宗,年少成名,风光无两,手下败将如过江之鲫。彼时只要提到定山河,人们便会说起秦云盏在问鼎会剑上一剑破万法,在鬼都之境分光化形荡平魍魉三千,于黄沙大漠深处斩落食人巨蜥的头颅......
是的,定山河是他生前的佩剑。
于剑修而言,佩剑的重要性无可比拟。真正的剑修一生往往只有一把剑,他们穷其一生追求人剑合一的境界,所谓人剑合一便是人与剑心意相通,魂灵相合。
当初与定山河分别的细节秦云盏并不愿意多加回忆,定山河与他默契到何种程度呢?往往他想出剑的意念堪堪浮现时定山河便已出鞘,因此在他临死前,定山河也曾试图为他抵挡来自朝光净的一击。
两把绝世名剑对撞,届时的痛楚秦云盏根本无法承受,他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剑心之痛还是人心之痛。
陪他生陪他死,这样的定山河,说是他的老婆也不为过了吧!
而今,他的老婆被捏在别人手里,那人是他昔日手下败将,还要治他“大不敬之罪”!
这特么能忍??
“胡闹!”天道在他的识海里大喝:“你一个外门弟子有何资本与他们抗衡!他们动动手指便能碾死你,还不速速跪下求饶!”
“你懂什么?这可是夺妻之仇啊......”秦云盏低语一句,冷不丁笑了起来。
周围那几个被他踹的东倒西歪的弟子都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迟疑,面露敬畏之色。
“云展是不是疯了?他笑什么呢?”
“像个疯狗一样,踹的我好疼啊嘶嘶嘶。”
“李师兄小心!云展又过来了——”
秦云盏暴起的猝不及防,闪电般抽出三白眼腰间的剑。三白眼吓了一跳,正要后退,眼看着秦云盏当空挽了个剑花——然后重重地磕到了自己的胳膊肘。
场上霎时间寂静。
秦云盏也有点蒙。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哦不,这两辈子挽过的最烂的剑花。
他还当自己是上辈子那个身轻如燕的俊雅少年呢,谁料这泥壳子竟能四体不勤到如此地步。
刚才那鲤鱼打挺......可能还是撞大运了。
李儒的剑是把铜剑,磕在鹰嘴上颇有分量,秦云盏疼的龇牙咧嘴,周遭则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他是想学掌教舞剑吧!学了个寂寞哈哈哈哈哈!当我们都是吓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