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甩掉胳膊上的糙手,撅嘴说:“我也不知道,许夫子又不是我娘,想知道你自去问,我们能学认字都是我阿爷找上门求来的。”
接下来两天,屠家的大门除了晚上就没关过,都是拎着草带着孩子来问许妍还能不能教孩子的,许妍都给拒了,“我儿子还小,我教不了这么些孩子,而且今年我家养的猪少,一天六筐子草刚好够吃。”
不管谁来,她再能说,许妍就咬死这两句话不松口,有的人被拒了直接恼了,扯着孩子就走了,有的还是说好话,把带来的草给倒在棚子底下,说是给她家牛羊夜里吃,带回去也是倒了,糟蹋了。
许妍是想教全村的孩子都能认字,但她不想做好事反被拿捏住,找个草密的地儿,一筐子青草就几镰刀的事,一文钱两筐子草都没人买。
还是在以前教杭家姐妹俩念书的屋子里,九个孩子坐三张桌子,每天早上太阳升起和晚上太阳落山,许妍一字一句的背书,在糊泥巴的墙上教他们认字和理顺笔画顺序。
朗朗读书声,有心人总能听到。
来屠家串门的人多了,有时候是村里的小孩儿从山上下来扔进来一捆鲜嫩的毛芶子树叶,有时候是村里的婶子、嫂子们送来的一碗大酱,就连屠小葵姑侄三个都被讨好了,一出门就有小孩领着三个小孩儿去钓泥虾、挖茅草甜根、带点甜味的“鸡大腿”……
送来的东西许妍都给收着,她去镇上也会买饴糖和炸糕备在家里,来人了就拿出来给人吃,反正是不给说闲话的人留把柄。
“小葵,你爹给我说山上种的枇杷树结果了,都快熟了,你别跑出去玩了,有空就跟小羊他们去山上赶鸟去,等熟了你爹抱你上树去摘枇杷。”许妍喊住一心出门钓泥虾的屠小葵。
“好,我这就去。”她刚好不想钓泥虾了,他们都下水摸鱼,而她娘不许她下水,敢下水就用竹片打脚心。
许妍想了想,喊住跑出家门的三个娃,“等等,我也去”,屠老汉出门去村里找人拉呱去了,她进屋拿了几个尿布,出门锁上大门,抱着胖嘟嘟的屠小鱼撵上他姐。
进了山入耳的就是鸟叫,树叶遮住了晒人的太阳,余下净是阴凉,就是走动会惊起草窝里趴着的小虫,许妍用尿布包住上身只穿了肚兜的小鱼,免得他这细腻的肥肉被虫给咬了。
到了山上,三个孩子奔去枇杷树,许妍本想进屋坐坐,但怀里抱着的人来疯看他姐跑了,也挣着身子要过去,嘴里啊啊叫,她也只好抱着他跟过去。
山上空地多,春苗开垦的大菜园种下的菜种已经出苗了,她还移来了艾草和野菊花,围着猪圈和房屋种了一圈。说是枇杷还有几天就能吃了是真的,差不多都全黄了,树顶上的枇杷一半都被鸟给啄烂了,她走过去才看到春苗正在不远的地里割草。
“春苗,来歇一会儿。”
“小姑你也来了?”她取下帽子扇风走过来,点点盯着枇杷流口水的胖小子,打趣他:“都这么胖了还想吃呢?”
“嘴馋着呢,吃奶还吃蛋羹咋能不胖”,许妍扒开他腿弯上的肉给春苗看,“你看,这一身的奶膘,胳膊腿儿上的肉都挤成一截一截的,好积汗,都蛰皮了,他爹还去村里的老土墙上刮墙灰来给他敷上,一天要洗好几个澡。”
“天这么热他还有好胃口?你别给他吃蛋羹呗,他这胳膊腿儿蛰皮了也难受。”春苗生了三个孩子,都是过了一岁才给添点米汤的,蛋羹也不常吃。
“我奶不好,有小葵也是,十个月左右我奶就不够娃吃了,刚好姐弟俩都馋饭,蛋羹米油都吃,而且小葵吃饭早,断奶也好断,她一岁两个月的时候就只吃饭不吃奶了。”
春苗看了看小姑的胸脯子,圆鼓鼓的,她不说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个奶水不够的,自生三个娃,都是喂过了两岁,她得亏嫁到了富裕人家,光小奶娃一天也得两个鸡蛋,自就是坐月子也就前几天能一天吃两个蛋。
一个错眼,小葵和小羊已经爬上了树,小祥在树下仰着脸瞅哪个枇杷最黄,给树上的两个人指位置,许妍看到了也没敢吭声,怕把人给吓摔下来了。春苗见了,摇头说:“我这小表妹胆子真大,小祥比她还大几个月都没敢上树。”
等她抱着枇杷下山回家了,许妍就拎棍儿揍她了,皮一天不紧她就嘻嘻哈哈地任胆子比着肚子长,屁股挨了五棍,打的她捂着屁股不敢坐凳,见到她爹回来了委屈巴巴地掉眼泪还不敢告状。
但眼泪掉了也就忘了,刚丢饭碗又去剥枇杷皮来给家里人吃,许妍把枇杷籽吐在桌子上,打算给种到山上,万一要是成活了自家也能卖枇杷了。
“不能偷偷给小鱼喂枇杷吃。”许妍叮嘱屠小葵。
“好,我自吃。”
但到了傍晚屠小鱼就开始窜稀,屁股沟都给拉红了,许妍想着难道是进山的时候凉着肚子了?中午就吃了半碗蛋羹,喝了一次奶,也没吃啥东西。
屠大牛拎着尿布出门喊屠小葵回来,许妍问他:“喊她干啥,回来也是撵鸡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