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宏义三月初来到屠家, 一直跟着屠大牛一起学着饲养猪到五月初,在屠小葵四岁生日后,屠大牛把家里的牛车让宏义赶回去, “你回去歇个两天, 就带着你媳妇和娃过来吧, 棉被衣裳啥的我都没准备, 你直接把你们在家里用的都给拉来。”
“不用歇,又不累,我明天就过来。”许宏义用绳子把半桶水给栓在车上, 绑好了还推着晃了晃, 看水不会颠出来他也放心了,拍拍手上的灰说:“小姑、小姑父,你们进屋忙吧, 我走的, 明天又过来了, 不用送。”
“大表哥, 你要把我表侄都带来,我跟他们玩。”屠小葵从屋里跑出来, 把手里的油纸包递他手里,说:“我把糖分给他们吃, 你跟他们说小表姑这还有糖吃。”
他听见油纸包里是糖又赶紧给塞回小葵手里,笑着拍拍她肩膀,道:“糖你自己吃,我明天一定把你表侄都带来陪你玩, 到时候你们一起吃,我带回去他们一晚上吃不完的。”
“路上吃,我坐牛车就喜欢吃糖, 好玩。”她又举着油纸包踮脚往她大表哥手里塞。
许妍走过来把油纸包塞给恨不得跳上车飞走的大侄子,笑着埋怨他:“我家小葵给她表侄带糖,又不是给你吃的,你推攘个啥劲儿,拿好了,你就是个跑腿的。”
“唉,她两个表侄比她还大,哪能还吃小葵的零嘴。”他胀红着脸说,手握着油纸包像是握了个滚烫的石头,太占便宜了,在小姑家住了两个月他吃胖了一圈,现在还要拿四岁小丫头的糖带回去给儿子吃,着实没脸。
“走吧,我们都论辈分,谁跟你论年纪,我比你大一岁,我看你喊“小姑”不也喊的挺顺嘴?”许妍勾身抱住小葵的屁股,微微抱起脚离地,就弯着腰闹着玩似的把她给掐回家。
第一次这样玩的时候,小葵还有些小紧张地抱住她娘的胳膊,怕摔了,发现她娘搂她搂得紧之后,小手不是在扣痒就是抬头伸手摸她娘的脸,在许妍张嘴作势咬她手的时候,她又嘎嘎笑着缩回手,自己逗自己乐呵。
“娘~”
“嗯?”
“村里好多家都买鸭崽和鹅崽了,大妮小丫她们每天晚上都在堰边唤鸭子,我们咋不买?”
“你想养?家里不是有牛有羊有兔子了嘛?你早上放它们出门,晚上领它们回家,没有时间再管鸭子的。”
屠小葵吃着腌梅子,摸着小鱼的手说:“能养,还有你跟小鱼呢,大妮姐说到了秋天就能捡鸭蛋鹅蛋了,有的傻鸭还会把蛋下在堰边的芦苇丛里。”
“你倒是会安排活儿,鸭蛋你嫌腥又不吃,过年杀了吃肉你又嚎,家里也没地方养,不买,等秋天了你去帮大妮捡蛋去,不过瘾以后家里的鸡蛋都归你捡。”许妍拒绝,看她没给小鱼乱喂东西吃,又低头绣起了衣裳,淡绿色的小棉褂袖子上绣了一圈的小黄花,她抖了抖衣裳,从篮子里翻出白线,打算在下摆给绣只大鹅。
“噢。”被拒绝她也没多大反应,可以看出养鸭养鹅就是随口提提,拿出一颗梅子递到小鱼嘴边,看他眼巴巴的张开嘴啊啊叫,又坏笑着给塞进了自己嘴里,洋洋得意道:“你还小,你娘不让我给你吃,好吃嘴流口水,哈哈哈……”
“你别给他逗哭了,生气了不让你抱你又要说弟弟脾气不好了。”许妍从旁提醒。
但晚了,屠小葵把梅子都压在人家嘴唇上又给塞自己嘴里了,屠小鱼伸舌头舔了个空气,弹着小肥腿就躺在床上闭眼扯着嗓子哭。
许妍放下针线衣裳起身弹弹小葵的额头,“嫌人鬼,没个姐姐样儿,跑出去玩儿去。”
“好嘞。”捏一把梅子塞嘴里,拍拍手上的盐渍,跳下椅子跑出了门,把外面窝着晒太阳的狗也给招呼走了。
而抱在怀里的屠小鱼靠在他娘肩膀上边流眼泪边舔嘴唇,“咋这么馋嘴呦!”许妍摇头拿帕子给他擦嘴唇,看他又要哭,摸了摸他小肚子,抱进屋去给他喂奶,顺便把腌梅子给拿进屋,别再被鸡都刨吃了。
跑了一圈回来,小丫头满头大汗地进屋喝水,看弟弟睡在床上,她踩在踏板上爬上床在他小白脸蛋上亲一口,看他动都不动,嘴里念叨“屠小猪”,又溜出门去找爹娘。
“阿爷,我爹娘呢?”她跑到后院去只看到了她阿爷。
“在这呢。”她娘声音从外面传来。
“外面菜园子里,找你爹娘干啥。”
“玩儿,阿爷,中午吃啥饭?”知道爹娘在哪儿了她也不急着去找了,而是蹲在阿爷面前看他编篮子。
“你想吃啥饭?”他问。
“我想吃竹笋,大妮姐她们就挖了好多竹笋回来,说要晒干,来客人吃竹笋炖鸡。”她咽口水,听着就好吃。
屠老汉听了皱眉,咂嘴嫌弃:“竹笋有啥好吃的?吃着也没个味儿,就是脆脆的,别听她们的,你要想吃鸡阿爷给你做鲜菌炖鸡,再过一个月吃苞米炖鸡,又甜又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