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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布布,看起来还是六岁的样子,六岁啊,比你们的幽幽还小…”
说到这,李清波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语气变得哽咽,“离开那天,他和往常一样陪我们吃晚饭聊天,就好像不知道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说永别,可是,他再也没有提到明天这个词,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明天,怕提出来会让我们伤心,他不爱收拾房间,可是那天他却将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他不爱吃胡萝卜,那天却将菜里的胡萝卜都吃了,还一个劲地夸好吃,他…”
话音骤然中断,李清波捂住眼睛,紧紧咬着嘴唇想忍住,泪水却不断从指缝间往下流。
本以为自己早已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早已开始面对新的生活,可再提这些往事,再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再回忆起布布的音容笑貌,他发现那份痛苦竟然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原来,从来都没有挣脱出来过。
原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虽然在时间的逼迫下不得不面对永别,但时间不会带
走这份伤痛,更不会让它有所减轻,只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愈发浓烈,深藏于心湖之下,一旦浮出水面,就会化为炽烈的火焰熊熊不熄。
魏诚叹了口气,递了一张纸巾过去,他能像现出那天分别的场面,可以想象那顿最后的饭餐是多么心酸痛苦。
接过至今捂住眼睛,用了好一会,李清波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态,可他控制不住,因为在身为LAI副总裁之前,他首先是人,是个父亲。
“当回收车到来的时候,布布主动与我和爱人拥抱告别,感谢我们的养育之恩,还说当年摔下楼那件事怪他自己,真的不怪我们,让我们不要内疚不要伤心,再给他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带着他那份一起活下去!”
李清波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长长吐出,将湿透的纸巾捏成团紧紧握在手心,尽量让声音平缓正常些:“你们以为我忍心吗?你们以为我不想留下他吗?可我不能那么做,因为即便我那么做了,留下的也仅仅是一具驱壳而已,这具躯壳,非但不会带来幸福,反而会带来无尽的伤痛,将我们永远陷在过去的泥潭中,永远也无法面对新的生活。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布布才会主动笑着离开,不给我们强行留住他的机会,他到永别都在为我们着想!”
台长和魏诚沉默了,不禁回忆起了当时幽幽过期那天
发生的事,幽幽平时是很调皮甚至胡闹的,可过期那天却特别乖巧,又是给妈妈捶背,又是给爸爸揉肩,还主动跑到厨房叮叮咣咣烤蛋糕,结果弄得满身满地都是面粉和鸡蛋。
现在想想,那也是一种告别吧,和布布离开前收拾房间,吃不爱吃的菜一样,都是无声的告别,都是在用行动弥补过去未做过的事,并以此告诉父母,我们必须离开,我们会笑着离开,请不要伤心难过,请用笑容面对新的生活,虽然新的生活必将没有我们,但我们的心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台长还想到了自己紧紧抱着幽幽躲在地下密室的画面,当时回收车已经抵达,魏诚正在客厅和李清波交谈,幽幽知道自己该走了,她没有挣脱母亲的怀抱,而是用低低的声音不断重复:“妈妈,让我走吧,让我走吧…”
“不行,幽幽,妈妈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没有你,过了今天,我们一家三口还会在一起,我们还能陪你去游乐园玩,我们…”台长当时是这样说的,强烈的恐惧让她只能紧紧抱着女儿不撒手,生怕一松手女儿就会永远离去。
听着母亲满含恐惧的呢喃,幽幽最终选择了放弃,默默闭着眼睛,在母亲的怀抱中渡过自己最后的时间,心灵
量化构架崩塌,量子纠缠崩断,情感和记忆统统破碎,彻底化为了一具没有心的机械幽灵。
幽幽走的很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似的,无意识机械幽灵状态并没有立刻出现,当台长发现女儿已经去了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整个人都崩溃了,她抱着女儿的身体嚎啕恸哭几乎发疯。
那一天,是她记忆中最最痛苦的一天,那一刻,是她记忆中最最痛苦的一刻,直到幽幽恢复模糊意识之前,她都在不断地责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放幽幽离开,是不是更好的选择。
自责,让她的生活陷入永恒的灰暗,再加上丈夫的离去,她只能独自守着过期的机械女儿终日活在痛苦之中。
不过,自责和痛苦都在幽幽恢复模糊意识后烟消云散,当时她的确后悔过,可现在她不后悔,因为女儿还在,还有可能恢复,如果当时放任LAI将女儿带走,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李清波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吗?放他们走,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也是对我们自己最好的选择,有时候,学会放手,生活才能重新开始。”
魏诚沉默片刻,他承认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因为那都是对方的亲身经历,如果幽幽没有恢复模糊意识,他可能
真的会被说动,而现在…
“清波,你说得对,有时候学会放手,生活才能重新开始,可我也要告诉你,有时候坚持才能等来奇迹,如果坚持等待忍受痛苦的毅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