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逃走……”陆匀九说,无比坚定,“永远……不要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指动了动,咽了气。
楚月灰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认真地点头,像是发誓一样郑重:“我一定不会回去。”
少女站起身,天边有什么飞鸟正在鸣叫,竟然可以穿过呼啸的风雪,到达地面。
楚月灰想,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大约是已经到了北境的缘故吧,也许到了这里,他们就算是安全了。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然后撕下一段衣角为自己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重新打起精神来,然后手指一竖,飞雪如短翅的鸲鹆一样扑来,将她在冰原上架起,而后一刻不停地继续赶路。
……
血泼了一地,将雪融化了几分。
杳杳满身都是血,几乎已经将她厚实的外衣浸透了。
其中有不少敌人的血,也有她的血。
地上七零八落地碎着一些尸块,都是修齐叫来的帮手,在这场浩大的战争中沦为了牺牲品,被绡寒砍得已经看不出了人形。
甚至有半个头颅滚落在崖边,从血污上勉强可以看出,死者甚至没闭上眼。
杳杳用绡寒支撑着自己,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她抹了一把蹭在脸上的血痕,最终抬起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修齐。这时候她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了,修齐在继承了一部分掌门修为的情况下,实力几乎已经与昆仑峰主不相上下。
“已经山穷水尽了,你居然还不认输?”修齐也有些惊讶于杳杳不折的脊背,嘲讽地翘起嘴角,“但事到如今,恐怕你那位师叔,已经死了吧?”
“闭嘴。”杳杳再度举起绡寒,“不会的。”
修齐错愕:“嗯?”
“死的一定是你。”
修齐大笑:“我?”
话音未落,少女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像是那些伤痛和疲惫都不存在一般,犹如一道电光,冲了上来,抬手就是碎星一剑!
修齐驾驭法器,在这界域中得心应手,旋身避开攻击,然后引了一块山石来。
杳杳一跃,反手劈开石头,又是一剑跟上。
此时她的体力已经接近于无了,满口都是腥气,原本因为激烈战斗,身上的伤口还不觉得疼,而此时休息了片刻,疼痛忽然涌了上来。这让几乎没有怎么受过严重伤的杳杳感到一阵不适。
她能察觉出来,此时自己身上大概有四五处伤口,分别在手臂上,腿上还有背上,血仍旧在不断地渗出,从里到外,将衣服浸透。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又一道剑光凌空劈来,直指修齐的后心!
后者一惊,迅速利用法器闪开,然后发现,风疏痕竟然到了。
修齐不由得扬起眉,实在是想不出对上秦暮师叔,眼前这个剑修究竟是怎么胜出的,但是那昆仑灵丹的药效正在逐渐褪去,如果他再继续耽搁,那便不容易脱身了。
想到这里,少年猛地一拧香炉,在杳杳晃神的一瞬间,整个人退出三丈远。
“多说无益,”修齐道,“一会儿见分晓。”
说完,那因为法器而出现的界域猛地一收,风疏痕意识到这比先前只是堪堪遮盖住整棵树木的范围,要广了不少。
而风雾褪去,杳杳用绡寒支着,晃了两下,终究是单膝跪下了。
“杳杳——”风疏痕迎上去,接住了她,“你怎么样?”
杳杳脸色发白,但神智还算清醒,她咳嗽了两声,有血从唇角渗出。
而后摇了摇头,她道:“你还好吗?”
“是秦暮来了,”风疏痕道,“不过已经被我杀了。”
杳杳有些惊讶:“心锁?”
“还在,”风疏痕道,“我用别的方法。”
杳杳意识到对方身上也有血,应该也是受了伤,她喘了口气,勉强让自己回复了神智,好在这伤并不怎么重,而疲惫也是由体力透支造成的,并无大碍。
在风疏痕的搀扶下,杳杳慢慢站起身。
“还能走吗?”风疏痕问,“修齐一定还有后招。”
杳杳皱着眉,思索着对方最后的那句话,然后猛地瞪大眼睛,明白了过来:“他要去找月灰他们了,我们必须马上过去,就算灵药中的修为快要散尽,但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
雪谷的风雪虽然已经接近尾声,但暂时却还没有减弱的迹象。
林星垂和傅灵佼都已经跑不动了,躲在一个背风的洞口,等待着天亮。
“师兄,”少女哭累了,疲惫地靠在石头边,丧气地说,“如果我们死了,其实也挺好,起码不用再拖累杳杳了。”
林星垂皱起眉,不悦地说:“师父、师叔、师兄,还有杳杳和月灰,都在那么努力地救我们,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可我真的太累了,”傅灵佼忍不住又哭,“我只想回桃峰,大家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不喜欢修炼,我只想有一个家。”
林星垂想起洄河治水的时候,那个深陷在淤泥里的小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疼惜地摸了摸师妹的头发。
“会好起来的,”他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