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迴影中脱离出来, 杳杳有一瞬间的眩晕。
她沉溺于风疏痕回忆的情绪太久, 已经有些影响她自己的神志了。
然而那段记忆中的信息仍然让她震惊不已,杳杳伸手扶着木龛急促喘气, 而且心跳得很快。原来……风霭是死在风疏痕面前的,而且死前,他的元婴不见了。
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由得皱起眉, 发现这盒子中不仅没有答案, 反而还制造了新的问题。
将迴影珠放回原处,杳杳盖上盖子, 目光落在那个更旧的盒子上。
在风疏痕的那段记忆中,风霭死前曾对他说“有一个太上元君交给风家人保护的秘密”,想必说的就是这个盒子。
一念至此,她伸出手, 触碰铜锁。
这锁纵然繁复,但也不是不能解开, 她对此物一窍不通,可降丘却了如指掌。
咒印古旧, 想必风疏痕也并未打开过。
杳杳想, 若是自己打开了它, 也许对方也会好过一些。
起码不用再继续一人被服一切。
然而就在杳杳即将触摸到咒印的瞬间,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杳杳,你在做什么?”
这二字犹如惊雷, 让她霍然回身, 甚至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水。
风疏痕则站在门口, 起先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而后他沉默良久,反手关上门,看表情,大致已经猜到杳杳看见了什么。
杳杳有些惊慌,她尚未从回忆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此刻看到对方,她忍不住磕磕巴巴地说:“小师叔……我、我……”
她努力整理自己的话,片刻后才在对方的注视下道:“我是来这里等你的。”
杳杳思绪混乱,想了半天才开口问:“师父是看到这个盒子里的内容了吗?”
她握着那半片破碎的锁,剑口朝向对方,痕迹明显,只要是熟悉春方远的人便能一眼看出,杳杳甚至可以想象出师父劈开这锁时的模样。
他年岁大了,剑法又十分平常,一击之下显然没有得手,之后则是靠着蛮劲后力,生生将它斩断的。
风疏痕却闻言不语。
“你知道是谁害了风霭,对不对?”杳杳连声问他,“其实你已经有预感了,或者说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等,就为了报仇,对不对?”
风疏痕看了她片刻,忽然开口。
“这与你无关。”
杳杳闻言一怔。
她从未听过对方用这种语气说话,纵然以往的小师叔虽然总让人捉摸不透,但始终是温柔和缓的,此刻声音中的冷意和抵触,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冰封万里,犹如记忆之中的风霭一般。
“怎么、怎么与我无关呢?”杳杳反问,“我的师父无缘无故地死去了,这理应由我来查出真相,这是我的职责和使命!”
说罢,她用手指攥住盒子上的锁,低声问他:“小师叔,这里是什么?风霭因它而死吗?师父也因它而死吗?”
“放开那个,”风疏痕叹了一声,“整件事都与你无关,你没必要如此。”
“你脸上的是什么?风霭死前说的心锁又是什么?”杳杳并不理会,而是继续问道,“你身上有咒的束缚,是不是?它束缚了你什么?”
记忆中的风疏痕意气风发,满身都是尖锐的少年气。
然而不过十年,不过十年。
问到这里,杳杳微微颤抖,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像是即将溃坝的洪水,混杂着痛恨、压抑、愤怒和无人诉说的委屈。
而后她咬着牙问对方:“风霭死前你将他的元神封入自己的神识中,多年来反复起元想寻求真相,所以你的起元符用得那么熟练!对不对?!”
“还有你手臂上的那些伤口,元神会随时间而消散,你怕风霭离去,所以用自己的血肉留住他,对不对?!”
面对厉音柔时娴熟的符术,还有袖口下斑驳的伤口。
少女思路清晰,一桩桩一件件,竟然全数串联。
而风疏痕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悲戚。
他记得朝试上无拘无束、无畏无惧的一招“六鹢退飞”,让原本已避世不现多年的自己察觉到了几分当年影子,那种被事事保护,随心所欲的张扬。
然而此时,杳杳的那种张扬也随着他的沉默,变得愈发黯然。
风疏痕心口发烫,很想告诉对方全部事情。
那些生死天机,那些誓言使命。
但是……不可。
于是他依然重复:“与你无关。”
杳杳退了半步:“为什么?”
“因为纵然你猜得不错,但这件事是风家的事,”风疏痕终于抬眼看她,语气如冻冰的湖水一般冰冷坚硬,“外人不该插手。”
“可你说过!”杳杳愤怒地打断他,“你说过桃峰与别处不同,我家出事了你来帮我,那你的事为什么我不能帮?!何况此事关乎师父——”
她看向风疏痕一直挂着的络子,心痛难当。
“我们约定好了那么多的事情!”
风疏痕的视线却落在那只已经被打开的盒子上,他脸上的咒印花纹逐渐浮现出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