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集市连办三天, 闭市那天,便到年三十了。
杳杳坐在院子里洗山楂, 春方远下午要给几个孩子做糖葫芦和糖画,杳杳久居玉凰山, 对这些四境小吃不甚了解,只吃过一次糖葫芦,对糖画充满了好奇。
春方远担心杳杳用小刀剔山楂核出危险,便让风疏痕坐在她旁边看着。
后者答允, 在她旁边找了个空处,举着书本心不在焉地读。桃核最喜欢春方远平日里那把藤椅, 此刻被风疏痕占了,它只好趴在对方的胸口上, 半眯着眼一起晒太阳。
杳杳坐在小板凳上,随手挨了一下铜盆, 洗山楂的水立刻冒起了热气。
她抬起头, 看向北方五峰的方向。
春日来得很快, 最后的阴冷过去,桃峰上的桃树都有了抽芽的迹象,山中的鸟兽虫蛾逐渐恢复生命力, 这里的万物生长, 总比别的地方要早一些。
“昨日剑峰来人了, ”杳杳把山楂一个个码好, 抬头对风疏痕道, “他们询问桃核的伤势如何。”
风疏痕抬眼:“想带走角龙?”
“是, ”杳杳点了点头:“而且特意不让朝衣来问,估计是怕他心软。”
“你如何作答?”风疏痕将书放下,有些好奇。
杳杳道:“我叫三七来诊断的,说桃核尚未痊愈,只能暂时养伤。”
风疏痕却不置可否:“下次不必解释这么多。”
杳杳:“……?”
风疏痕道:“你只管说角龙由昆仑正法峰负责照看,如果哪位峰主有异议,可以让他来找我。”
杳杳看了对方片刻,忽然笑了:“小师叔,你好凶啊。”
风疏痕一怔,略有些意外:“有吗?”
杳杳笑嘻嘻道:“有啊,试剑会那天,你说‘万俟槿偷袭在先,暗算在后,与修者建术、行道、正心不符,故此,逐出昆仑’,当时所有弟子都吓得不敢说话。”
“原来是这样,”风疏痕用书本敲了敲手心,倏然微笑着,和煦问道:“那杳杳怎么不怕呢?”
杳杳被噎了一下:“呃,我也怕啊,小师叔剑法那么厉害,谁都会怕的!”
“风某剑法平庸,不足挂齿。”风疏痕笑意扩大,悠然道。
意识到对方是在回应自己前几日那句“家境平庸,不足挂齿”,杳杳恨不得一头扎进铜盆里。
“哈哈……”她干笑,“小师叔谦虚了。”
风疏痕笑意不减:“杳杳也是。”
将山楂都清洗过一次后,她开始低头用一把尖尖的小刀剔核,春方远总是怕弟子在这一环节上划破了手,完全忘了杳杳平日里是如何将绡寒舞得虎虎生风的。
风疏痕边看书边看她,见杳杳有些笨拙,忍不住直起身。
“我来吧。”
他接过小刀和山楂,没几下便剔好一个。
杳杳连忙起身,让小师叔坐下,自己甩甩湿淋淋的手,有些无所适从。
“不常做?”风疏痕问,“你和灵佼不像。”
杳杳盘膝坐在砖地上,负责给小师叔递山楂:“其实是很少吃,那些野果子我一般都是用来当暗器的。”
苏雀叽叽喳喳地叫,控诉自家少主用沙果打喜鹊。
风疏痕却并不继续追问了。
两人无声而默契地做着这一切,没一会儿,忽然有机簧的声音响起,杳杳一抬头,看到一只做工精巧的机关鸟飞了过来。
傅灵佼跟在后面:“杳杳你看——”
她话音未落,机关鸟在半空中忽然一顿,然后“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呃……”小师妹有点尴尬,“我灵力加少了。”
杳杳有几分好奇:“这几日你和二师兄忙来忙去,原来就是在做这个?”
“是呀,”傅灵佼一边修理机关鸟一边道,“只是它没有血肉,又没有金丹,只能靠灵力维持运作。可惜我做不出承载灵力的容器,不能让它活动很久。”
风疏痕道:“用符箓呢?阿啼也许可以做出来。”
“啊!”傅灵佼猛地抬头:“对哦,如果符箓可以承载大量灵力,那塞进去不就可以了?”
说完,她拧紧了机关鸟连接处的关节,将它往杳杳怀里一放。
“我去找大师兄!”
小师妹风一样地来又风一样地跑了,杳杳和风疏痕对视一眼,道:“最近他们天天在铸剑室鼓捣这些,不知道《天工巧》中都写了什么。”
“拆解、转射、连发一类的机关术,”风疏痕道,“灵佼年纪轻轻,竟可以不觉枯燥地看下去,不容易。”
杳杳道:“说得我也心动了,到时候借来看看。”
风疏痕含笑,摊开手道:“山楂拿来。”
杳杳哦一声,乖乖照做。
……
傍晚,正堂中支起桌子,春方远在江啼的帮助下做了满满一桌的年夜饭。
杳杳则成功制作了几个糖葫芦,只不过因为蘸糖不娴熟的缘故,山楂上坑坑洼洼,看起来卖相有些惨。
其他几个孩子拒绝品尝,只有风疏痕肯赏脸。
六人人低头喝着鲫鱼汤,苏雀站在桌上啄着梅子糕吃,桃核则努力啃一块肉不少的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