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时候,周开霁准时到了教室。
放假回来的第一天早上永远是最忙碌的时候,教室里全是辛勤劳累的身影。
辛勤劳累,指逮着作业猛猛抄,因为没有找到能抄的作业而汗流浃背。
周开霁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他的同桌还在四处寻找能抄的作业,最后空手而归。
写完了的作业相当于一种稀缺资源,已经被借得早的人占据,他们这些后来的只能干看。
在大冬天的早上急得出了一身汗,同桌往凳子上一坐,拿着试卷扇扇风,一转头,这才发现周一一般升完国旗才会到校的同桌已经坐到位置上。
觉得这人似乎看着莫名陌生了很多,大脑还没转过来,他就这样看着对方从背包里拿出一堆试卷和笔记。
已经写过的试卷和笔记。
同桌现场表演了一个标准的求笔记姿势。
卖力表演的同桌得到笔记x1,当场热泪盈眶,一边感动一边猛猛抄。
借笔记的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从普通同学到借作业抄的交情,同桌单方面认为两人关系得到质的飞跃,抄完笔记后往桌上一趴,转头问:“你这次怎么记得写作业?”
他只是单纯好奇,不含其他意思。
他不大关注自己这个大多时候都埋在桌上的同桌,但也知道课代表每次收作业或者老师检查作业的时候,旁边的人的卷子和试题册总是空白的。
周开霁不太习惯这样和人说话,只简短回答说:“这次有时间。”
之前从周五下课开始他就赶去打工,工作到凌晨回家,早上又早起,没有写作业的时间,回家后也没有写作业的精力。
这个周末他大半的时间都能拿来写作业,陈秘书有空的时候偶尔也会坐在一边看两眼。
同桌说哦,之后问:“那你之前在做什么?”
一边这个人不仅周末回来跟死了一样,平时所有晚自习也都不在,下午下课就不见人。
周开霁:“打工。”
同桌愣住,一时间没想到该说什么,只干巴巴问了句:“那现在不打了吗。”
周开霁终于略微抬起头,瞳孔对向从窗户探进教室的树影,说:“不打了。”
短短几天时间,班上同学发现,原本一直趴桌上睡觉所以存在感一直很低的人最近好像有点些微的变化。
说不上哪变了,依旧没什么表情,很少说话,但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其他的变化说不太出,但具体可感的最大的改变是他晚自习没走,接连几天都是这样。
同桌原本还想和自己新交的朋友在回去路上一起走一段,结果每次下课,这个看着沉默安静的人走得飞快,离开教室的速度堪称第一。
周开霁走得快,是因为有人在等他。
陈秘书下班后会顺道来这边接他放学,就站在校门不远处。
这边晚上下课和周五放学很像,都有很多家长等在门口,张望着往门口里看。
周开霁之前一直没有上过晚课,晚自习的时间已经在店里打工,这几天才知道,原来晚上的校门也这么热闹。
走在人流里,周开霁向着一侧看过去,视线越过来往走动的其余人,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院墙边的人。
站在院墙边路灯下的人戴了围巾,也看了过来,一如既往地抬手挥了下。有风吹的时候,明亮路灯从后面打下,映亮扬起的碎发,他略微拉下围巾,像是说了什么。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周开霁已经能够猜到对方在说什么。
要是不出意外,站在对面的人应该是喊了声“周小开”。
这么几天里,他的称呼已经从小同学变成了周小开,有时候是周小鸡,具体喊哪个称呼,单纯看对方心情。
在对面人再说话之前,他小跑着上前。
站路灯下的人一伸手,他自觉低下脖颈,让人顺利把手搭肩上。
陈落松领导拍肩,问:“回去吃宵夜不?”
周小开说好。
家里的阿姨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已经准备好了暖胃的宵夜。
吃饭的时候,陈落松说:“明天我有个会,下午应该接不了你。”
明天周五,又是下午放学,但要开会,他来不了。
周开霁低头说好,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第二天早上陈落松依旧送人去学校。
当代高中生的作息太过反人类,他这么久依旧没有适应,周小开下车的时候已经学会了自觉主动和他挥手说再见,他半睁着眼睛,大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略微挥了下手。
车门关上,埋在围巾里的人打了个呵欠,浅淡瞳孔映出一泓路灯打下的光,后背懒散靠在后座上,慢慢伸手解下胡乱缠成一团的围巾。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把车里温度略微调高了些。
围巾和厚外套下面是白衬衫和随意系着的领带,系领带的手法极致粗糙,显然是睡梦中系的,晃眼一看酷似红领巾。
陈落松垂眼解开领带,问:“这几天有人在那老房子下面晃吗?”
他口中的老房子指的就是周开霁之前住的居民楼。那栋楼时间久远,确实称得上老房子。
司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