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身,面向外屋。
他眯着眼睛恶狠狠道:“夫人今天被吓着了,碧雨,去给秦府那十几条猎犬下点儿泻药,不过那都是好狗,份量注意着点儿。等除了秦九吟,把那些狗都带给贺源。”
碧雨抱了拳:“属下明白了。”
当即翻窗而走。
赤衣觉得自己这时候还待在这就有点不合时宜了,也抱了拳,道:“将军,我去帮碧雨一把。”
“去吧。”
是夜,秦府之中,十几条黑色猎犬,上吐下泻,秦九吟大/发雷霆,丫鬟下人忙得不可开交。
翊城之中,百里冼挽起裤腿,卷起袖子,站在田地里。
应荣认命地递上铲子,不是不劝,是已经劝过了,劝不动,还挨了一顿臭骂。
他瞅了瞅身后那些个文武大臣,武官还成,体力尚可,文官已经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一个个只敢在心底抱怨,脸上是半分不敢显露出来。
黎家,一个丞相,一个尚书,也跟着下了地。
由于第一天的时候,大臣们干了没多久就累倒了一批,百里冼特意从太医院调了好几个医术高明的,其中就包括黎胤贤。
只要谁敢称病,太医们立刻就能上手。
若是撒谎,一顶欺君的帽子当场盖下,直接抄家流放。
“众爱卿,你们不是觉得大将军抗击水患救助百姓是为了抢功吗?如今,没了水患,朕也没法给你们凭空变个出来,所以就想了个法子,让诸位替百姓翻翻地,感受感受,如此,你们也便有了功劳。”
“众爱卿以为如何?”
百里冼似笑非笑,拿着铲子,看向那群吃得脑满肠肥连一把铁锹都拎不起来的大臣,心底一片寒凉。
这就是他的臣子。
享受够了高官厚禄,锦衣玉食,便觉得自己是个人了,便可以不把他的百姓当人看了,百里烨有句话说的很好,百姓之于国家,是根基,若当朝之人连根基都不要了,那还当的都什么朝,建的什么国?
朝堂之上,官员千百。
可朝堂之下,百姓何止千百?
孰轻孰重,百里冼还是分得清的。
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皇上圣明!”
听着那一句句呼喊,百里烨气不打一处来,铲子一下砸在地上,厉声道:“那还不给朕好好翻地?!”
这大概是他说话最大声的一次,所有人,包括黎相在内,都被吓了一大跳。
黎胤之喝了一口黎胤贤递过来的绿豆汤,啧啧了两声,摇头晃脑:“咱们这脾气好的跟软包子似的皇上是吃了炸药了?自从下了地之后,这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啊!”
黎胤贤接过碗,瞟了一眼正弯腰翻地的当今圣上,淡然道:“皇上大概是受了启发,感百姓之所感,念百姓之所念,尝百姓之所苦,将来必成一代明君。”
黎胤之跟见了鬼似的看向自家二弟:“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从你嘴巴里听到夸人的话,我真是死可瞑目。”
黎相越听越不靠谱,一脚踹了过来:“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还不快去翻地?!”
“爹,绿豆汤。”
“乖。”
黎胤之活得宛如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庶子。
酸!
生气气!
“皇上,臣陪您一块儿翻这块地。”黎胤之提着铲子,歇了一会儿,力气全回来了,他大步过来,一铲子下去便是一堆黑土翻起。
百里冼笑了笑,直起腰擦了擦汗:“爱卿辛苦了。”
“为圣上分忧,臣应该的,只是臣很想知道,圣上怎么突然想到要带着咱们下地了?”黎胤之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停。
“有人跟朕说,不下地不知民多累,那些个言官每日盯着不顺眼的就弹劾,却不知被弹劾的人为百姓做了不少事。”
这话就是在说百里烨了。
黎胤之眼观鼻鼻观心,笑了笑,轻声道:“听说将军自汴州回来的路上遇刺了?”
“确实遇刺了,伤得很重,但他没说。”
百里冼微微蹙眉,他的这个四叔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不管对谁都是如此,他的潜意识中还是将自己当做侄儿看待的,所以他伤了,不愿意跟自己说。
又或者,他觉得那些刺客就是他这个侄儿派去的。
可他为什么不试探呢?
“皇后落水,是黎相的意思吗?”百里冼突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