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清丽的容色,好似月光皎洁,发中的珠翠都显得累赘非常。顾柔嘉顿时雀跃,快步上前道:“姐姐!”
很有些日子不见,顾贵妃清减了一些,眼底也有一层乌青,小脸微微有些发白,好似病人似的。顾柔嘉关切的拉住姐姐的手,端详一二后,道:“姐姐怎的憔悴了许多?”
“这些日子陛下卧病,我日夜侍疾,加之担心陛下身子,难免疏于保养。”顾贵妃笑得何等温婉,清丽的容色好似镀上了阳光,显得生气盎然,亲亲热热的拉了妹妹的手,“好容易相见,何苦只问我?”瞥了一眼陪同而来的掌事女官,刺玫沉吟片刻,笑容温和滴水不漏,“多谢皇后美意,还劳烦你跑这一趟。”
“贵妃客气,娘娘与九王妃姐妹情深,皇后娘娘也是万分动容,这才令婢子领了九王妃前来与贵妃相见。”掌事女官何等妥帖,向顾贵妃行了一礼,目光滴溜溜的转过姐妹俩,“既然王妃已见了贵妃,那婢子就先行告退了。晋王妃今日领了四姑娘往宫中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婢子少不得要回去伺候着,也就不多留了,还请贵妃与王妃聊得尽兴。”
眼见她转身就走,直至背影看不见了,顾贵妃才挥退宫人,独留红鸾一人伺候,这才引了妹妹往前走。如今还在正月,天气并未完全回暖,枝间的雪粒儿将化未化,氤氲出几分朦胧美感。顾贵妃携了妹妹,只叹道:“今日皇后倒是做足了脸面,不知她底细的,谁不以为皇后体恤你我姐妹多日不见。只是她暗地里阴险毒辣,只怕没这样简单。”见妹妹惊恐的瞪大了双眼,顾贵妃展眉一笑,略发白的脸上神态温婉至极:“你是九王妃,沈澈如今外有陇右民心、学子拥护,在朝中风评也好,内则有安定长主与寿王、寿王妃三位偏爱。皇后为人阴鸷,若无完全把握,怎会贸然开罪沈澈,你宽心就是了。说来,我还不曾问过你,沈澈待你好么?”
“他待我很好。”说到沈澈,顾柔嘉眼角眉梢都透出满足来,“今日还特特起身为我准备早膳,姐姐你不知道,他手艺真好,做的都是我素日里最爱吃的,今日若不是我不让他跟来,只怕他连让我走路都不肯,连在凤仪宫都是他一路将我抱上了玉阶。”她既是喜又是羞,脸儿红艳艳的一片,透着妩媚春/情。
顾贵妃忍俊不禁,笑着推妹妹:“好个没头没脑的妮子,今儿来见我,只管说你夫妻二人如何恩爱的不成?”
顾柔嘉羞得“哎呀”一声叫出来,跺脚道:“姐姐笑我,我再不理你。”
“好好好,不笑就是了。”顾贵妃强忍笑意,妹妹脸上酡红一片,稚嫩的小脸上全然是幸福,险些要晃花人眼。顾贵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半晌不说话,翦水秋瞳里也漫上了几分怅然来,顾柔嘉不解,连唤了几声“姐姐”,她才回神:“瞧我竟是出了神。”
本能的觉得不对,顾柔嘉试探着说:“姐姐若是有心事,不妨说给嘉嘉听。”
“哪里有什么心事?不过是这些日子接连侍疾,精神短了。”顾贵妃笑得从容,牵着妹妹的手,“沈澈疼你就好,爹娘肯同意你二人婚事本就不易,再有那人猪油迷了心窍,想假借命数之说强聘你入宫,他若执意,我定要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素来都是温婉的性子,现下竟然说出这样狠辣的话来,足以见得对顾柔嘉的维护。暗想方才姐姐当着掌事女官时何等恭顺,未必不是做给旁人看的,哪怕恨不能生啖其肉,也不得不一派恭顺,唯恐给人寻到半点漏子。
当年尚不到及笄之年的姐姐进宫来,不知是受了多少苦才能练成这番炉火纯青的功夫。
念及此,顾柔嘉愈发心疼姐姐,小手紧紧拉住姐姐的衣袖:“是不是他给你脸子看了?他那人昏庸无常,强聘我不成,定然是要给姐姐脸色看的,要是生出什么磋磨人的心思来……”她越说越是伤心,倘若真的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姐姐受苦,顾柔嘉又怎能毫无愧疚的和沈澈在一起?
“他哪里还有心思给我脸子看。”不想顾贵妃“噗嗤”一笑,松惬至极,“那日他假借凤命之说,就该知道有今日之事。这凤命二字一出,岂非指着皇后鼻子骂,说她不配当这一国之母?这等打嘴的事,皇后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恨成什么样。若无皇后推波助澜,皇帝陛下这病也犯不着折腾了好几月。”
皇后惯于掩饰,行事间皆是滴水不漏,被皇帝这般打嘴,会报复也并非说不过去。纵然顾柔嘉命格奇贵的话是沈奕捅到皇帝跟前去的,但皇后对沈奕这宝贝儿子何等护短,自然将罪过都归于皇帝头上。须知皇后城府远胜皇帝,倘若当真铁了心,别说只是叫他多病些日子,就是让他暴毙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真是贤伉俪,这二人各怀鬼胎,阖该狗咬狗。”不想其中还有这些关节所在,顾柔嘉顿觉畅快。想到帝后二人本就是貌合神离,不过是各方利益驱使之下的相互维护,现下因此撕破了脸,实在是喜闻乐见。
“常言道至亲至疏夫妻,如他二人这般的未必在少数。”见妹妹面露得意之色,顾贵妃笑着将妹妹耳边碎发掖在耳后,行止间全是对妹妹的疼爱,“沈澈虽行事狠辣,动辄将人逼得退无可退,但他将你放在心尖尖上,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我当日入宫,所愿不过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