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的头颅被挂在城门上的样子。
忽然,帐篷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刀剑与铠甲碰撞的铿锵声,一队士兵走到了帐篷外面,听说话的声音是要带走自己,陈德的一颗心倏的提了起来。
随后,这队士兵将陈德带出来,在军营中走了很远,到了一座大帐篷当中。陈德走入帐篷,只见帐篷中坐着一名青年,科头布衣,坐在一条长案之前,写着什么,见到陈德进来,微微一笑,对押送他的士兵道:“你们下去吧!”
士兵的头目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敬的说了一声“是”,缓缓退出帐篷。偌大的帐篷当中,只剩下陈德和这名青年。
陈德看看帐篷四周,以及这名青年,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这青年是谁?
“在下范青,是闯营中的大将军。”范青微微一笑,指着一张椅子道:“请坐。”
陈德一惊,原来这名青年就是闯营的大将军,鼎鼎有名的范青,就是他打败了自己的父亲,攻破了开封城,可眼前的这名青年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同自己年纪差不多,而且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完全不像几十万大军的统帅。
好半天才嗫嚅道:“你就是范……嗯!大将军?”
范青笑了道:“怎么,我不像大将军么!”
“不是,不是。”陈德慌忙拱手道:“大将军好,请受小人一拜。”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范青再次让座,陈德才挨着椅子边坐下。
范青叹道:“你父亲对我们闯营有些误解,总以为我们是来开封烧杀抢掠的杆子,把我们当成流寇。其实我们是义军,是解民倒悬的王师,是怜悯天下百姓疾苦,立志改变这个黑暗不公的世界,重新建立一个太平世界的正义军队。”范青把闯营的宗旨和所作所为对陈德讲述一番。
陈德默默的听着,心中却泛起很大的波澜,一方面他对范青这样一位闯营中的高层人物,却如此平易近人,与自己娓娓长谈感到敬佩。另一方面,他也重新认识了闯营,这与他以前对闯营都是杆子流贼的认识不同,让他感到新奇,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只从攻破开封城之后,秋毫无犯,百姓安宁这一点来看,他们以前对闯营的认识是有偏见的。
范青又把话题转到了陈永福身上,道:“陈永福将军智勇双全,我向来钦佩。现在大明朝如大厦将倾,随时都可能灭亡,陈将军为这样一个即将灭亡的朝廷殉节,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衷心希望,陈永福将军能加入我们义军,为建立新朝,挽救黎明百姓尽一份力量,我范青定然扫阶相迎。”
陈德抬头看范青只见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中有期盼也有真诚,便鼓足勇气问道:“大将军,只是……我父亲射伤了李闯王,现在闯营中恨我父亲的人很多,把我父亲视为死敌,如果他投靠义军,能被接受么?”
范青微笑道:“陈将军射伤闯王,那是各为其主,并非私仇。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尽管放心,既然我范青说了让他投诚的话,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他平安,保你们一家人都平安。”
听范青这一番话,陈德已经相信了九成。他站起来,拱手道:“小人愿意为大将军劝服父亲,投诚义军。”
范青点点头,把一封信交给陈德,又向帐外亲兵吩咐,让傅宗龙进来。
陈德偷眼打量傅宗龙,只见他五十上下的年纪,面貌清癯,且有威严,一看就是朝廷重臣的气派。谁想到这样的大人物也会投降义军。最近这几个月,先后有两名朝廷重臣,一个傅宗龙,一个洪承畴,分别投降闯营和满清,这两件事轰动京城。把崇祯皇帝气了一个半死,数天无心饮食。傅宗龙是文臣,是受过儒家教育的士大夫,向来以耿直忠心著名,没想到也会变节。而父亲不过是一名武将,干嘛还要死守大义,宁死不降。想到这里,陈德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劝说父亲投降。
范青对陈德道:“我派傅先生亲自到周王府劝说你父亲,傅先生是闯营的大学士,地位很高,又与你父亲相识,我想,你父亲一定会听他劝谏的。”
随后范青派亲兵护送二人进入开封,这时已经到了三更天的时候了。
此时,在周王宫的宫墙之上,陈永福正带领几名家将站在墙头上向开封城眺望。夜色笼罩的开封城,十分平静,有时能看到城中街道上来回巡逻的义军队伍,还有围困周王宫的义军部队,举着火把在宫墙外面来回走动,密密麻麻,看样子得有数千人。听不到说话的声音,但脚步声和刀剑与铠甲的碰撞声,清晰可辨。
没有想象中的屠城、骚乱、火光冲天,此时的开封城就如同没被围城之前一样平静。这样的景象让陈永福和几名副将脸上都露出讶异的神情。
陈升在陈永福身后喃喃道:“这群流贼竟然没有骚扰百姓,难道咱们以前错怪了他们?”
陈发与被杀的陈官是亲兄弟,想起弟弟死时的惨状,不由得恨恨的道:“我不信这群流贼能突然改了性子,他们定然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陈财道:“那也未必,我听说过一些流贼的作为,破城之后,不骚扰百姓,救济贫困孤老。我心中将信将疑,现在看来还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