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院子里的将领们还在议论,张鼐道:“我看他不敢来,他又不傻,难道活的不耐烦了,故意回来自己找死。”
李双喜道:“即便他想回来,他的部下也不会让他回来,事情明摆着,他回来,就回不去了!”
白旺道:“他要是真的来辞行,那才是老天爷睁了眼,让他自己来送命。”
正说着,门口一名卫兵气喘嘘嘘的跑进来报告,“夫人,范将军,郝摇旗辞行来了!”
“在哪里?”范青急忙问。
“正骑马往这里走,快到了!”卫兵道。
范青和高夫人对视一眼,心里热乎乎的,毕竟往日的情份还在。不管怎样,郝摇旗有这份心,也就算不错了。
这时候,院子里的将领们都兴奋起来,大家都很佩服范青,难怪他说不用派兵去围剿。原来他早就料到了郝摇旗要来辞行。一会儿,大家一拥而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郝摇旗擒住。
刚才散去的一些将领听到这消息又回来了,他们都认为范青料到郝摇旗会回来辞行,所以刚才才会那么镇定。刚才范青之所以阻止大家带兵围剿,也是神机妙算,怕走漏消息,郝摇旗就不来自投罗网了。这么一想,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这些年轻将领都很兴奋的猜测,一会儿,范青会怎样擒住郝摇旗,也许是一个眼色,几个亲兵就会一拥而上,把他抓住,五花大绑的捆起来,推出去斩首。也许会向对付罗汝才那般,直接用乱刀砍死。然后就会颁布命令,派他们带兵去消灭山谷口的郝摇旗下属。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大家兴奋的站在院子里等待。抱定注意,一会儿如果郝摇旗敢反抗,大家就一拥而上,让他剑下成泥。
片刻功夫,只听院外有几匹马的蹄声,到了大门外停住了,随后是郝摇旗和守卫兄弟们搭腔说话。
郝摇旗把四名亲兵留在大门外,提着鞭子走进来,他心中惭愧,也有点害怕,所以一进入议事厅,就在门口直挺挺的站着。看着坐在正座上的高夫人和侧坐的范青,拱手叫了一声:“夫人,军师。”
范青已经不是军师了,可郝摇旗慌乱之下,还是按着以前的叫法说出口了。
范青还礼,叫了一声郝将军。高夫人却叹气道:“摇旗,你是来辞行的么?”
郝摇旗道:“夫人,我对不起你,我要走了!”
高夫人唉了一声,道:“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委屈直接对我说,干嘛要离开呢!闯营就是你的家啊!”
郝摇旗眼圈微红,低头道:“夫人,我跟罗汝才是结拜兄弟,是我劝他过来合营的,他死了,我心里内疚,过不去这个坎。我没法面对咱们闯营中的将领和士兵,也没法以后再面对别的义军首领。怕他们戳着脊梁骨骂俺郝摇旗是个不忠不义的人,所以我没脸见他们,只好远远的走开了!”
高夫人叹道:“人各有志,我也不拦你,但你有地方去么?”
郝摇旗道:“我也不知去哪,反正是不会留在河南了。我想去陕西或者湖广,找个山高林密的地方做个小股义军算了,反正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什么时候走?”高夫人又问。
“队伍已经在山谷口了,我辞别你们之后,就走了!”郝摇旗道,“我本来是想一走了之的,但我想大丈夫来去分明,你和闯王对我有恩,我不能瞒着你偷着走,所以到了山谷口,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就回来了,向你辞行,任凭你发落。”
“走吧!走吧!强扭的瓜不甜,我若硬要你留在闯营,你心里不开心,也不是办法。咱们好聚好散,说不定以后还有见面那一天呢!”高夫人微微摆手。
郝摇旗拱手深深给高夫人鞠了一躬,道:“夫人,我记得你的话,闯营是我的家,虽然我离开了,但心里也永远记着这个家,永远把闯王和夫人当成恩人。”
郝摇旗说完,直起身子刚要走,忽听,范青站起来伸手道:“郝将军,且慢!”
郝摇旗身子一颤,脸色惊疑不定起来,范青杀罗汝才那一幕如在眼前,这大半年来,范青在闯营主事,手段越来越狠,以前的老将也对他有几分惧意。一个念头在郝摇旗心头升起,“难道范青要杀我?”心中有些后悔前来辞行,自投虎穴。
这时候一直在等在院子里的这些年轻将领都挤到门口,他们听到范青的话,以为他要动手,于是一起手握剑柄,目不转睛的看着范青的面孔,只等他一个示意,就一起动手除掉这个“该死的混账东西”,甚至有一两个急性子的将领已经把刀剑拔出来,握在手中。饱有战斗经验的郝摇旗虽然不曾回头看,但也能察觉在他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竭力保持镇定,但脸色不由得变得灰白了。
范青走到郝摇旗身前,一双眼睛锐利的看着郝摇旗。郝摇旗不敢跟他对视,垂下眼睛。
范青伸手握住郝摇旗粗糙的大手道:“郝将军,你离开闯营,可能有我的因素。但不管怎样,咱们都还是兄弟。就像夫人所说,闯营是个大家庭,咱们都是这家中一员。所以,走到哪里,你都还是闯营的人。如果在外面混的不开心,你随时可以回来,我范青永远欢迎你,闯营也永远向你敞开怀抱。”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