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长的岁月要度过。他在迷蒙中微微睁开眼睛,正午的阳光从纸窗中射进来,隐约看到窗外似乎有一个窈窕的女子身形。
“阿纹!”傅宗龙下意识的伸出手,用嘶哑的声音轻声说道。
笛声悠然止住,余音袅袅,傅宗龙好像做了一场美丽的春梦,他睁大眼睛,向纸窗望去,只觉得阳光刺眼,一个人站在窗前。他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却是自己仆人卢三。
“你听到刚才的笛子声音了吗?”傅宗龙问道。
“是,老爷,刚才的笛子可吹的真好听。”卢三拱手道。
傅宗龙长长的叹息一声,刚才的感情激荡,让他心中翻滚起强烈的求生**。
他向屋中四处望望,只见地已经打扫干净,桌子也擦干净了,文房四宝重新摆放整齐,火盆中又加入了木炭,有了红色火焰。傅宗龙知道这是卢三替自己打扫干净的。
他问道:“卢三,贼寇没有折磨你吧!”
卢三立刻拱手道:“回老爷,没有。这些贼……嗯,他们对我很客气,给我安排住处,还换了新衣衫,还好吃好喝的招待我,还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义军呢!”
“那么你同意了么?”
“回老爷,没有!我说了,我只跟着老爷,除非老爷也加入你们,否则我绝不单独加入。”
“唉!卢三,你是个忠心的人。”傅宗龙微微叹息。
“老爷,你喝一点水吧!”卢三拿出一个暖壶,送到傅宗龙口边,傅宗龙口渴的厉害,嘴唇都干裂了,于是拿起暖壶,咕噜噜的喝下去,不过,他立刻停下来,这水入口十分甘甜,是加了东西的。
“水里有什么?”傅宗龙怒视卢三。
卢三噗嗵一声跪下,“老爷,奴才实在心疼你,在水中加了一点蜂蜜。”
看卢三急切的样子,傅宗龙也不忍心深责,放下暖壶叹道:“你这是在害我呢!再有一两日,我就能完成千秋大节,你这不是帮着贼寇实现他们的诡计么!”
卢三连连叩头,泣道:“老爷,就请你喝下这些蜂蜜水吧!别在绝食了,你是朝廷大臣,要尽节自尽之类的事情,小的不懂。小的只知道老爷已经为朝廷和皇上尽忠尽力了,老爷已经为大明朝贡献一切了,但天命如此,谁也无法改变。老爷难道就不为家乡的老夫人想想,为家中的太太和亲人想想,蝼蚁尚且贪生,况且老爷这样大有作为之人,何必只想着寻死一条道路呢!”
傅宗龙长叹一声道:“我辈自束发读书,便知道忠义二字,我身为朝廷大臣,不幸陷落敌手,为国尽节,理所当然。况且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天恩浩荡,我只能以死相报,断无偷生之理。”
卢三叩首道:“老爷,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当今圣上对你其实也不怎么好,还请老爷以自身为重,保重身体啊!”
傅宗龙又是叹息,当今皇上崇祯,性格暴躁、猜忌、残忍,自己因为忠言直谏,两次被他关入监牢,自他登基以来,有多少正直大臣被害死、被关入监牢,他心中偶尔也泛起漪涟,非议圣上,但崇祯终究是君父,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此刻听了此言,只能连连叹息。
“傅大人,你得奴仆说的太对了!”这时候,门忽然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名年轻公子,仪表堂堂,到了傅宗龙身边深深一揖道:“晚辈李岩,是闯营中的谋士。”
傅宗龙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李岩的名字他听说过,是河南杞县的举人,现在是闯营的高层人物,举人投贼,简直是悖逆无耻。但他也没像对待往日劝降者那般怒斥,而是不加理睬。
李岩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傅大人心中所想,定是在骂我一个举人从贼,恬不知耻。”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息道:“说实话,我李岩也是出身世族大家,我父亲李精白做过尚书,我也是官宦之子。当初我选择加入义军的时候,也有过很长时间的心理挣扎,所以你现在的心情我十分理解。”
“但形势如此,天下大乱,明朝大厦将倾,新的圣主即将出世,咱们读书人也不应该死抱这死忠殉节这一套东西了,也应该与时俱进,改变自己的思想了。从古至今,每当天下大乱,末世到临,圣王将出的时候,总要改朝换代,改变姓氏。如果从古到今只讲愚忠,那么到现在还是夏桀的子孙在做皇帝。从刘邦开始哪一个开国皇帝不是从挽救黎明百姓,征战天下开始的,现在是朱家王朝,太祖朱元璋不也是靠武力从鞑虏手中把天下夺来的么!如果都像你这般选择愚忠,选择自杀,那么开国那么多功臣名将是怎么来的?”
“所以,不要再死忠一个姓氏了,看看天下百姓人心所向吧!你是明朝高官,应该知道大明朝的官场是多么混乱,皇帝是多么昏庸,整个大明朝,矛盾重重,根本不可能解决。而天下百姓的惨状只要睁大眼睛,不昧着良心说话,都能看清楚状况。饿殍遍野,饥民遍地,成千上万的百姓在生死边缘挣扎,这种情况靠一两个正直的朝臣能够解决么?咱们读书人都知道孟子的名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这天下谁能解民倒悬,谁能抵御外侮,谁能延续我中华文化,谁就是圣人,就应该得到咱们读书人支持。”
“现在闯营就具备了这个条件,现在战士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