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的最大一次挫折。
溃败的士兵直跑到五十里之外,才遇到了李过和袁宗第的援军,他们二人见到闯营如此溃败也是大吃一惊,只好一面收拢士卒,一面慢慢撤退。
李自成被放置在一辆骡车上,军医尚炯给他看过了,敷上了金疮药。但当晚伤口出就开始发黑,李自成也陷入高烧当中,意识不清,说胡话。尚炯再来看,发现剑伤并不严重,厉害的箭头是淬过毒药的。尚炯是外科医生,治疗跌打损伤是强项,解毒的本事就不成了,最后只在军中找到一个山里的战士,知道一种治疗蛇毒的土方,用上之后,烧倒是退了,但一路之上都是昏迷不醒,高夫人天天伴在丈夫车中哭泣,但也没有办法。
半个月之后,大军回到白土岗营地,李自成依然昏迷不醒,被安置在高夫人的卧室,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
转眼间,一个月又过去了,时节已经到了深冬,天寒地冻,北风凛冽。范青穿着厚厚的棉袍从屋子里出来,只见天空阴霾,北风穿过山谷,发出忽急忽缓的尖利风声,四面山岗都光秃秃的,山岗上的荒草都被风扯的笔直,倒伏在地上微微颤动,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范青拉下毡帽遮住耳朵,裹紧身上的棉袄,向老营走去。到了高夫人的住处,让卫兵通报了一声,走进院子,忽见李自成的亲兵队长李强,正送一名穿着长袍,头顶带着瓜皮帽,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出来。到了院门口,其中一名男子拱手道:“军爷,这副药吃完了,如果还是没有效果,唉,老夫就无能为力了!还是请军爷另请高明,别耽误了病人。”
李强连连称是,派两名士兵送这大夫回去。这才拱手对范青道:“范先生!”
范青点点头,道:“闯王好些了么?”
李强叹气道:“天天请大夫来看,说的都是让人听不懂的话,抓来的药方也是稀奇古怪,就是没半点效果。”
原来回到白土岗这一个多月,闯营的将领四处延请名医,把河南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了,这些大夫看来看去,病因大致相同,都说是毒气侵入头部,但治法各不相同,抓的药也五花八门,最后的结果一致,都是毫无用处。
范青不是大夫,但他知道病因,其实很简单,这时代的毒药都是从毒蛇毒液中淬取的,蛇毒对人的神经系统影响大。李自成面部中箭,毒气入侵脑部神经,导致昏迷。而神经系统的疾病在现代世界都属于疑难病症,放到古代,自然更是不治之症了。
范青走入房间,慧珠给他让入里间,里面帘幕重重,生着好几个火盆,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屋里却非常闷热,一股浓重的药气扑鼻而来。
在里间有一张大床,李自成直挺挺的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双目紧闭,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如果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他是在沉睡当中。范青微微叹息,这与现代的植物人有什么区别。
高夫人坐在李自成身边,正在给他喂药,需要拨开他的嘴,然后一点点的把药液送进去,喂饭的时候也是如此。这一个多月来,高夫人日夜不离丈夫身旁,尽心尽力的伺候,人瘦了一圈,变得憔悴不堪,本来她三十出头,是美貌少妇,可现在却好像老了十岁。
高夫人看到范青进来,微微点头,范青注意到她脸颊上带有泪痕,眼圈也红红的,这一阵子显然没少流泪。慧珠给范青搬来一把椅子,让范青坐下。范青静静的看着高夫人的动作,直到把一碗汤药都喂李自成喝下。
高夫人用手帕细心的抹干净李自成嘴角残留的药渣,让慧珠把药碗拿走,才对范青解释道:“这方子是刘体纯从省城求来的,专门治疗各种晕厥,据说非常有效。好多大户贵族人家都吃这个方子。”她一面说一面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李自成,好像会立刻出现奇迹似的。
范青却知道,这些药根本没什么用处,但他不忍心打击高夫人的希望,便点头道:“既然这样,一定会有用的。”
俩人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李自成,高夫人道:“最近闯营将士们训练还正常吗?”
范青道:“士兵的训练一切如常,营地的作坊也正常运转,只是大家伙的话比以前少了,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整个闯营都十分的压抑。没了闯王,大家就好像没了主心骨一般。”
高夫人忽然滚落泪珠,擦擦眼泪道:“我又何偿不是,没了自成在身边,感觉好像没了依靠一般。”
范青又问了几句李自成病情,俩人又无话可说了,只能呆呆的坐着。
这时候,慧珠又进来报告说牛金星来了,说有事情要找夫人相商,高夫人连忙说:“请进!”
范青微微皱眉,闯王受伤昏迷的这段日子,牛金星和宋献策一直在刘宗敏身边转悠,这次来,定是与刘宗敏有关。
牛金星进屋来,拜见了高夫人,抬头见到范青也拱手叫了一句“范先生!”
牛金星坐下,先询问了几句闯王的病情。其实,李自成昏迷以后,他没怎么过来探望,这几句问候,也是言不由衷,十分敷衍。
高夫人直言了当的问:“牛先生这次来,有什么事情?”
牛金星道:“我刚才总哨刘爷那里过来,他正在召集诸将到他那里议事,打算给闯王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