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知他阴一套,阳一套,以狡诈待我,何不趁此机会将他除掉。暂且留他在闯营,养虎为患,万一他逃走了怎么办?”
傅宗龙微微摇头,“双喜将军此言差矣,张献忠原来是闯王的朋友,虽然曾经暗算过咱们,但并没成功,外界人并不知晓。如今他兵败来投,咱们将他杀掉,纵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毕竟难使回、革诸人心服,别人也会说大将军气量不广。倘若张献忠成为大将军的属下,再阴谋离去,便以背叛之罪杀之,名正言顺,别人无话可说。”
众将纷纷点头,范青见众人都赞成傅宗龙的策略,唯有李岩沉吟不语,知道他有异议,正想发问,忽见吴汝义走进来,拱手道:“袁时中将军押着那个姓王的队长,在外面等候多时,想要求见大将军。”
范青点点头,止住众人说话,道:“让袁将军进来吧!”
袁时中进来,立刻给范青跪下,道:“大将军,我有罪,请你严厉处分。”
范青连忙让吴汝义扶他起来,给他赐座,笑着说:“袁将军,你怎么这样说话?下边人乱说,并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又堵不住他的嘴,你有什么罪呀?”
袁时中道:“我平时管教不严,平时对这些家伙太放纵了,我实是有罪,请大将军严加处分。”
范青道:“你虽然有错,也只是管教不严的错误。你对我的忠心,对夫人的忠心,我完全知道。何况你今天是我的爱将,是夫人的爱婿,你既是闯营将领又是亲戚,你不会对闯营有二心,我和夫人也不会对你猜疑。下边的事情是下边的,归不到你的身上。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快坐下,快坐下!”
袁时中这才遵命落座,态度十分恭顺。刚才在大帐外面等候的时候,他已经听说范青要不计前嫌,接受张献忠的合营要求。闯营和西营的恩怨,袁时中是知道的,现在听范青对张献忠既往不咎,便想着范青也许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对老王也宽大处理,略作责罚就算了。进入大帐之后,他见范青言语上十分客气,语气温和,暗怀的希望倍增。
但他根本不知道,范青在小袁营听到这姓王的队长乱骂之时,心中十分生气,已经动了杀心。他想,虽然只是这姓王的一个人酒醉吐露真言,但显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袁营中别的人为什么不阻止他,容他乱说?而且袁时中本人为什么不当场处分他,容他乱说?可见这事情有点复杂。
范青表情平静,语气温和的说:“这姓王的家伙,确实有罪,如果任他这样下去,会扰乱军心,引起闯营将士和小袁营将士发生隔阂。时中,我把小袁营看成我自己真正的人马,也用闯营的军纪标准来看待每一名将士的过失,从来不厚此薄彼。这件事,怎么处置,你有什么意见?”
袁时中欠身说:“当然要严加治罪,重重的打他一顿,穿箭游行。”
范青微微一笑,脸上表情平静,但口中却缓缓道:“将这家伙立刻推出帐外,立即斩首。还要把人头挂在小袁营的营地门口,让小袁营的将士都知晓此事。如果以后谁再敢挑动众人,煽惑军心,或心存背叛之意,都要看一看他的下场。”
立即上来几个人,当着袁时中的面,把姓王的头目拉起来,拖出帐外。袁时中心惊胆战,立刻站起来向范青道:“请大将军也处分我,我实实在在有罪。”
范青笑道:“你有什么罪,你不要多心,坐下叙话吧!”
袁时中又请求处分,自责对手下人管教不严。这时,范青的一名亲兵进来,禀告姓王的已经斩讫。范青若无其事,不做理会,面带温和的微笑,和袁时中谆谆嘱咐,要严明军纪,对违法乱纪的事情不可宽纵。还说明了自己对他的殷切希望。
袁时中起立恭听,唯唯称是,然后,范青又让总管吴汝义给袁时中手下二十两银子,抚恤姓王头目的家人。袁时中再次躬身叉手,对大将军表示感谢,随后退出了大帐。
在回营地的路上,袁时中对随从的人一言不发,他心中十分害怕,决定今晚就要和刘玉尺密商,他不断在心中发问,“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啊?”
袁时中心中沉重愤怒,范青的强势威严,步步逼迫于他,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法在他手下做事。他一路上愁眉不展,默然无语。快到小袁营驻扎的村子的时候,刘玉尺在路边等候,迎接他。离的很远,就看出来他气色不佳,心中暗暗吃惊。
这时老王被斩首后,闯营快马将头颅先行送来,已经挂在了小袁营门口。小袁营上下都已经传遍,人心浮动,都在窃窃议论。
刘玉尺生怕袁时中在将士面前露出对范青的不满心情,所以才独自带着几名亲兵出村等候。等袁时中来到面前时,他满脸堆笑,赶快拱手说:“恭喜将军!”
袁时中感到愕然,奇怪军师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竟然不知,他正要说话,却见刘玉尺在向他使眼色,随即又说:“刚才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所以要向将军贺喜。”
袁时中苦笑,“何喜之有?”
刘玉尺道:“我平日担心大将军仍然把咱们当成客军对待,心中把咱们小袁营当成外人,可经过今日之事。我才知道大将军已经把咱们当成了自己人,对自己人当然不用客气,直接发话把老王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