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可能也会容许自己说出意见,但一定不会像范青这般深谋远虑,这就是见识的差距。傅宗龙也在感叹,他侍候过崇祯皇帝多年,范青和崇祯都是年轻人,范青还比崇祯小好几岁呢,可现在看看,两人的眼光、见识、心性、能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知差了多少层级,将来灭大明者非此子莫属了。
李岩也十分感动,说道:“大元帅如此以国士待我,我倘有所见,岂敢缄默不语。”
范青笑道:“咱们闯营也要养成好的风气,有话直说,不要藏着掖着,言者无罪,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不管对错,大家可以讨论么!不要总是说‘是,大将军’,‘对大将军’,那样子,闯营就成了我的一言堂,义军的议事厅成了官府的衙门,咱们都成了大明朝的官僚,还怎么夺取天下啊!”
说的周围众将都笑了,其实这些将领都很年轻,普遍只有二十出头,打仗是很勇猛的,也算有点谋略。但若让他们议论国家大事,他们的见识就不足了。
范青率领众人重新上马,沿着去东门的小路回城,中间路过两座闯营的军营,很远就被哨兵发现,派游骑过来查看,见是范青和诸将,都在马上躬身行礼。驰近营地的时候,听到里面整齐的“嘿、哈”声音不断,显然士兵们都在寒冬中坚持训练。闯营平时军纪要求很严,即便是冬天也不放松。
再向前走,忽然见到有一座军营,旗帜上写着“袁”,这是袁时中的小袁营。营地虽然架设的很整齐,但营地门口却没有卫兵,也听不到里面有训练的声音,范青眉头微微一皱,带领众将向营地门口驰去,到了门口,才从旁边的帐篷中跑出几名卫兵,原来,这些守门的卫兵都到帐篷里取暖了。
范青微微皱眉,如果是敌人来劫营,只怕现在就要大开杀戒了。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闯营,守卫的士兵必将会受到严厉惩罚。但现在小袁营毕竟还没跟闯营正式合并,所以范青也不便多说。
他率领众将骑着马走入营地,只见士兵们大多都躲在帐篷内,围着火盆取暖,营地中空荡荡的,连巡逻的士兵都看不见。还有一些帐篷中传来笑声和干杯的声音,显然这些士兵在喝酒取乐,这种情况在闯营是绝对不可能见到的。
走过一片帐篷,只听帐篷里面在吆五喝六的吃喝,又听到一名士兵扯着嗓子大骂:“什么闯营人马,硬是欺负人。攻下了商丘,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他们都弄到老营去了,对咱们按人数发放军粮。咱们小袁营啥时候受过这种气?为啥要受这种气,兄弟们受不了这窝囊气,还不如索性反了,杀到闯营中军,宰了范青这些家伙。”
听了这话,范青以下的将领一起变了脸色,这时候袁时中在大帐中也接到报告,急急忙忙的赶来,正好听到这名士兵抱怨的话。
袁时中吓的脸都白了,连拜见范青都顾不上,急忙忙的走去营帐,只见是自己属下的一名叫老王的队长,正在和几名士兵喝酒。
老王见到袁时中,醉醺醺的道:“袁将军,你来的正好,你说我刚才的话有理么?”
袁时中哪敢回答他,他见帐篷中人很多,老王是一个老兵,而最近许多士兵都嘀嘀咕咕,对闯营的军纪和做派不满。袁时中怕现在处置老王,会激起这些士兵的哗变,所以,用力推老王的后背,把他推出帐篷,口中喝道:“你醉了,少说闲话,不要惹祸。”
可老王一来仗着酒劲,二来他不知道范青和众将都在帐篷外面,所以,一面走一面还破口大骂,故意要让别的士兵听见,以此煽起对他的主张的赞同。
范青倒不动怒,只是冷笑一声,对袁时中道:“袁将军,你得好好管教一下你的部将了!”
范青说完转身骑马就走,众将也跟着走了。李岩因为是主管小袁营的,所以自动留下处理,刘芳亮也没走,他是因为恼怒。
只见刘芳亮用马鞭指着袁时中喝道:“袁时中,你给我过来。”
袁时中听到刘芳亮叫他,急忙走过来,陪笑道:“刘将军,军师,我不知道大将军忽然到来,没有远迎,咦……大将军怎么走了!”
刘芳亮喝道:“大将军是被你气走了,你手下的人不但骂闯营,还要杀了大将军,这不是要造反么?你军营中的士兵这样说话,你也不管管,你耳朵里面塞鸡毛了么?”
袁时中赶快拱手道:“我完全不知道,这只是老王一个人酒醉了,胡说八道,我立刻就严办他。”
刘芳亮怒气冲冲的道:“夫人和大将军待你不薄,把养女也嫁给你,你现在是大将军的部下,你纵容手下人这样侮辱大将军,煽动军心,你摸摸胸口,对得起大将军和夫人么?”
袁时中连忙拱手道:“刘将军放心,我一定严办,一定严办。”
刘芳亮仍然满面怒容,再没说二话,策马而去。
李岩皱着眉头对袁时中道:“袁将军,你下边的人也太放肆了,你要好好管一管,不然闹出来大事情可没法向大将军交代啊!对袁将军的个人前途也会有很大影响啊!”
袁时中连忙道:“军师,你放心,我一定严办,绝不容许下边人如此放肆。”袁时中说着,头上已经冒出汗来。
李岩冷淡的一拱手,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