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即便生下来,也随了别人的姓氏,既然这样,还不如一起死了干净。你不立刻自尽,我也要亲手杀死你。还不如你自己了断,还能成为唐家的节烈之妇,快自尽吧!”
三姨太继续哀哭,不肯起来,丫环、仆妇们也哭着求情,说三姨太已经怀孕三个月,她一死就是一尸两命。唐铉恼怒起来,一脚将身前跪着的一名丫环踢倒,第二脚又踢倒了一个,对三姨太举着宝剑说:“或自尽,留一个囫囵全尸,或由我用剑砍死你,你立刻自己选择,先杀了你,我随后也自尽。快快!”
三姨太知道哀求也没用,便止住哭声,拾起地上麻绳,颤巍巍的站起来,哽咽道:“既然老爷也要自尽,做个忠臣,妾就先走一步,在阴间等候老爷。老爷个子高,请老爷替妾绑绳。”
唐铉接过麻绳,绑在梁上,又搬了一个凳子放在下面,尽管他绑绳的时候手指在微微颤抖,但还算沉着,丝毫没有犹豫。他扶着三姨太登上小凳,等她头探进绳套,随即用脚将小凳踢开。
当唐铉向梁上绑麻绳和逼迫三姨太上吊的时候,两个丫环吓跑了,一个仆妇坐在地上哭泣,另一个仆妇脸色惨白,退后几步,默默望着这件事的进行。她们没有人阻止唐铉。她们都相信主人的话,他自己也会在流贼来到的时候自尽,为大明朝做一个忠臣。忠臣烈妇的推崇,主人是常常挂在嘴边的。
唐铉望着三姨太已经死了,才点点头道:“死的好!”他怕三姨太没有死透,还呵斥周围的丫环仆妇,不许把三姨太从绳索上抱下来。然后才转身走出,在天井小院里,遇到最忠实的仆人韩忠,赶快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韩忠道:“我正是来禀报老爷的,前后门都被贼兵给围起来了!”
唐铉点头,这情况在他预料之中,贼兵为什么要围他的宅子,是准备要对他下手了。此时,他万万不会想到,围在他宅子前后门的贼兵是准备搭救保护他的,这让他事后肠子都快悔青了。袁时中也万万不曾料到,自己好心的举措,却让唐铉对自家人大开杀戒。
唐铉用眼神命令韩忠跟在他的身后,不要离开。他快步走入正宅,进入上房,看见没人,便转向有人说话的西厢房,果然找到了他的太太带着十七岁的女儿同丫环、仆妇们在一起。有人哭泣,有人坐在黑影处。二小姐琴姑已经换了衣服,弄污了容颜,坐在奶母和另一个年老的仆妇中间,唐铉对女儿道:
“琴姑,贼人已经将我家前后门都包围了,马上就要进来,你是大家闺秀,父亲的掌上明珠,万万不可失节于贼,你快自尽吧,免得受辱。”
琴姑也是一个受到节烈思想教育的女孩,她对此时情况在思想上已经有了准备,并不贪生怕死,也未伏地大哭,倒是比较冷静,扶着奶母站立起来,用泪眼望着父亲,果断回答:
“请爹爹放心,孩儿绝对不会丢唐家的脸!”随即转向母亲,哭着说:“妈,请你老人家保重身体,不要为孩儿悲伤。孩儿听爹的话,先走了!”说完,扭转身,义无反顾的向上房走去。唐铉担心她会后悔不死,所以紧跟在后面。唐太太不忍心女儿死去,从西厢房哭着追出来,想拉女儿回来,被唐铉一耳光打了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唐铉向妻子喝道:“你是明理的官宦太太,岂可使女儿失节?倘若你不是年纪已老,也当自尽。”
唐太太不敢再救女儿,只能扶着身边一个丫环悲哭。正在这时墙外的街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锣声,一个陕西口音的男子高声叫喊:“大将军传谕,不许杀害平民,不许奸**女……”
唐太太急忙抬起头,用哀怜的眼光看着丈夫,哽咽道:“老爷,你听听,这敲锣传谕说的话。他们不害妇女的,不如留下琴姑性命,她毕竟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
唐铉却冷着脸道:“不要听贼人蛊惑,他们是贼,怎可能不抢夺,不奸淫,再说咱们是官宦人家,书香之族,颜面何其重要,连我自己都要自尽的,何况我的女儿。”
唐太太不敢再有侥幸的想法,只是哭泣。唐铉快步走入上房,见女儿在西阁悬梁自尽,他点点头,小声赞叹道:“你死的好,不愧是我唐铉的女儿。”他本来还想催促一个年轻的儿媳自尽,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大门外传来洪亮的叫声:“开门,开门!”接着用拳头用力捶打大门的咚咚声,打门环的哗啦声。
唐铉转身就向东边的一个偏院跑,看到的家人和仆人都以为他要去后院自尽,都露出悲伤哀凄表情,唐太太颤声泣道:“老爷,不要去啊!”
韩忠紧跟这唐铉,想帮着老爷一起完成大节。岂料唐铉一转身先奔入书房,去取了一封重要书信收入怀中。这书信是唐铉在京城大佬那里花了三千两银子行贿,得到的一封通融的书信。如果这次能躲过大劫,平安无事,他一定能凭借这封书信营谋开复。如果丢了这封书信,这三千两银子就白花了,所以他认为这封书信十分重要。
取完书信后,他又跑入平常没人居住的小偏院,院中杂乱的堆满了柴草、碾子、磨盘等物品,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有一眼枯井。唐铉让韩忠取来一根绳索,然后他攀上井沿,准备顺着绳索爬下去。韩忠这时才知道,老爷并不准备自杀,而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