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高兴的。德秀本来是端着茶水要送上来的,可一听是自己的未婚夫,害羞的又缩了回去。临走时,不敢正眼看王从周,只低头看他穿着一双马靴,腰上还挎着刀。
成仁父母和香兰都向王从周问长问短,原来王从周搬到乡下去住,去年遇到饥荒,父亲饿死了,母亲带着他出来逃荒,也饿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快死掉的时候,正好闯营经过,给他救下来,他就加入了闯营。此后在河南作战,因为勇敢,现在当上了一名校尉。
众人听王从周当上军官,都替他高兴,尤其是德秀,她虽然害羞,不敢和王从周见面,但躲在别的房间偷听,得知未婚夫当上军官,不由得十分高兴。
王从周又拿出一包银子,有七八十两,道:“这是他作战勇敢,闯营按功行赏,给他的奖励,他没有别的亲人,这些银子放在身边也不安全,想放在张家替他保管。”
张成仁自然同意,刚想让香兰把银子收起来。忽然听到院门被拍的一阵大响,一个男子声音在院门外叫喊:“开门,快开门。”
香兰慌忙去大门口打开院门,只见一队义军打扮的战士,手臂上缠着红布条,原来是城中维持治安的红袖兵。
为首的军官向香兰一拱手道:“大嫂,我们接到举报,有城外士兵未经允许,进入你家,这种骚扰百姓的行为违反了我们闯营的军记,是坚决不允许的。”
这时,王从周也从屋里出来,见到这名军官拱手道:“李总制!”
李总制点点头,忽然脸一板,道:“王从周,你是闯营军官,应该遵守军记。大将军有令,任何城外士兵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城中,你知错么?”
王从周拱手道:“李总制,是我错了,我无话可说。”
李总制一摆手,几名红袖兵上前抓住王从周的手臂,要把他押走。
张家人都从屋里出来,见到这阵势十分骇然。张成仁连忙上前做揖道:“这位官爷,王从周是我家亲戚,他来探望我们,不是骚扰百姓的坏人。”
李总制摇头道:“我认得王从周,当然知道他不是坏人。但军记不能违反,如果每名士兵都不经允许,随便进入城中,然后说自己不是坏人,那不就乱了么!”
张成仁问:“官爷,从周这是什么罪名?”
李总制道:“范大将军亲自颁布的军令,士兵擅自入城者,一律斩首。”
张家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闯营的军记这么严,进城探望亲戚,就要被斩首。
张成仁急的直搓手,成仁的母亲和德秀一听要被斩首,一起哭了起来,德秀也顾不得害羞了,上前福了一福,哀求道:“官爷,他是我未婚夫,难道不能过来探望一下么!”
李总制摇头道:“范大将军定立的军令,就是为了防止士兵进入城内,骚扰百姓,这也是为了保护开封城的百姓,请你们理解。”
成仁父亲以前跟大明的官吏打过交道,他拱手陪笑道:“这位长官,请过来说话。”
李总制打量成仁父亲,道:“老丈,你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
成仁父亲尴尬的笑笑,拉住李总制的手,偷偷把手心中的一块银锭递过去,小声说:“这位军爷,请你通融一下。”
岂料,李总制皱眉伸手推开银子,正色道:“老丈,我们义军是不兴这一套的。王从周已经违反了军记,犯了错误,我再因为这事,错上加错,那么我们还有什么脸面称之为义军呢!”
成仁父亲活了六十多岁,还从没见过这样义正严词,正气凛然的官吏呢!一时间楞住了。
李总制向张家人拱拱手道:“各位如果有什么冤情,或对义军处置不服,可以向我的上级申诉。但王从周今天必须带走。”
王从周也叹气,对张家人道:“唉!都怪我,太心急了,想见你们,以至于违反了军记。这是我的错,我自己承担,你们不用为我求情了!”
听到这话,张家人一起垂泪,万万没想到,闯营的军记如此严苛,这么一件小事,竟酿成一场悲剧。
等王从周被押走,张家人登时慌乱成一团。德秀哭个不停,想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赶上一个好夫君,结果只见了一面就要被斩首。她和成仁母亲抱着哭成一团,成仁母亲摸着女儿的秀发泣道:“我命苦的闺女啊!”
香兰催成仁快去刘铁匠那里找德耀,因为他在大坝上抗洪时间长,认得一些闯营的军官。成仁父亲则建议去找王铁口,因为他在大相国寺看卦算命,认得人多。
成仁连忙换了衣衫,出去寻他们二人,傍晚时候,德耀和王铁口都回到家中,德耀自告奋勇,说去找王成章,让他去求情。
王铁口却摇头,道:“德耀,你不懂义军现在的规矩。闯营进入开封后,军政分开,设官理民,管理城中百姓和事物由闯营设立的一批官员负责。王成章是军官,那么跟城中的红袖兵就说不上话。”
张成仁急忙道:“那么王哥可认得城内的义军官吏?”
王铁口道:“这事情,小官小吏也指望不上,只有找开封城官最大的首领,我听说叫傅宗龙,原来是朝廷的大官,后来投诚了义军,被义军重用,他负责城中所有民政,这事情找他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