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眉头微微一皱,陪笑道:“总哨刘爷只请夫人,没请范先生。”
高夫人脸一板道:“范先生是咱们闯营的军师,这么重大的议事,不让他参加,合适么?他不去,我也不去。”说完赌气又坐下。
牛金星见高夫人发怒,不敢再反对范青了,只是陪笑道:“既然夫人坚持,让范先生去也无妨。”
于是,高夫人穿上皮袄,三人一起走出屋子,来到刘宗敏住处,还没进大厅,就听到里面嗡嗡的说话声音。走进大厅,只见里面好热闹,几乎闯营中所有的大小将领都来了,大将、副将、偏将,一共有二十多人,在厅中或站或坐。见到高夫人进来,纷纷给高夫人行礼,高夫人在闯营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高夫人和范青走到最前面,刘宗敏也过来行礼,叫了一声“嫂嫂!”对范青也拱了拱手叫了一声“范先生!”
这次议事还按着以前闯营的作风,大将有座位,其余的副将偏将只能站立。
刘宗敏坐在左侧第一张椅子上,后面依次是田见秀、李过、袁宗第、高一功、郝摇旗,刘芳亮。右侧的第一张椅子空着,显然是给高夫人留的,旁边却是牛金星的位置,依次是宋献策、李岩、红娘子。
高夫人看了一眼座位,问道:“范青坐哪里?”
牛金星道:“范先生没有职位,闯王清醒的时候让他在马厩喂马,是马夫。现在这会议本来没有资格参加,是夫人一再坚持,才让他来的,能有旁听的资格就算不错了,还要什么座位。”
高夫人柳眉一竖,正要发怒,刘芳亮却先忍不住,一拍椅子扶手,跳起来,愤怒的指着牛金星道:“放屁!范先生是闯营的军师,就算他和闯王有点误会,暂时到了马厩,那他也是军师,在整个闯营将士的心目中,他就是军师,比你强多了!”
这话一说,登时大厅中好多将领都出声赞同,最热烈拥护范青的,自然还是他手下带出来的那几名将领,丁国宝、赵恩、杨铁柱三人。另外张鼐等几名年轻将领也是拥护他的。
高夫人道:“范青与闯王只是暂时闹了矛盾,只要闯王气消了,定可以恢复范青的位置,这是毫无疑问的。”
李岩补充道:“牛先生,你忘了范青和闯王有赌约,如果第一次开封之战败了,闯王就要恢复他的军师位置。而且范青是反对攻打开封才被发配到马厩的,这次攻打开封惨败,证明范青的话是正确的,那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待在马厩呢?”
李岩说话很有条理,一番话说下来,牛金星无言以对。刘宗敏道:“那就让军师坐在高夫人下手,咱们快快议事,别在这些枝节小事上耽误功夫!”
牛金星无奈,只好站起来让了一个座位,范青坐到了右边第二位,这也就等于承认了范青的地位。
等大家都坐下,刘宗敏大声道:“大家都安静,让牛先生说事情。”
于是,大厅中迅速安静下来,众人都看着牛金星。牛金星站起来向众人拱拱手道:“各位,闯王在攻打开封的时候遭遇不幸,我们所有人都心中难过,愤怒,想起闯王平日里对咱们的教导、恩惠,满营将士没有不垂泪的。这个害了闯王的罪魁祸首就是开封府的陈永福,这个明军的狗将领用箭射伤了闯王,罪不可恕,应该千刀万剐才能解恨,你们说对不对?”
众将士一起道:“对!”大家都对这个开封府的陈永福恨之入骨,只有范青心想:“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被闯王射死的敌人多了,难道都要找闯王来报仇?”
牛金星接着道:“大家心中都憋了一股劲,要给闯王报仇,这就叫同仇敌忾。所以我们要在过年之前发动一场大的战斗,一定要把开封城攻下来,既给闯王报仇,也能过一个好年,你们说好不好?”
众人又是一起叫了一声好,这些将领都是好战之人。他们对第一次开封之战的失败,十分不服气,这一个多月总有人议论,说当时如果改变策略,这样或者那样的打,就会有不同的结果。最不服气的是张鼐,他对差一点冲入内城总是耿耿于怀,不以为是敌人厉害,而认为自己运气不好。却不曾想,若不是范青舍命救他,他早就被石头砸死了。
刘宗敏满意的看着大家,这士气高昂,可以用来打大仗。
只有范青皱起眉头,这些将领太冲动了,全无谋略,只以为凭借自己的勇气就一定可以降服敌人,却不曾想敌人的强大和战争的困难。开封城的坚固和陈永福厉害就不用说了,单说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就不利于行军,更不利于攻城。城墙土地都冻的硬邦邦的,怎么挖洞?大炮也不能轰破城墙。而且如此寒冷,在城外驻扎,上哪找那么多柴禾烧火取暖,贸然去了,不知要冻死多少将士,现在攻打开封,简直是胡闹。
但刘宗敏和牛金星显然不这么认为,牛金星道:“这场大战咱们要多带人马,还要把大炮拉过去,让官军知道咱们的厉害。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咱们十几万人马一起杀过去,总不能各行其是,各干个的。你想打东门,我想打北门,你想爬云梯,我想用大炮轰,最后变成一盘散沙,那怎么行?总得有一个总指挥,话说蛇无头不行,这个总指挥得安排行军,后勤供应,各路兵马如何配合,如何作战。闯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