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子笑道:“今天好痛快,不过,我心中还有一件事,如果也能成,就更好了!”
说着,看向范青道:“我与范先生商议了,范先生认为可以。”
李岩把疑问的目光转到范青身上,范青放下酒碗笑道:“李公子,红帅的意思是拥戴你做这支起义军的主帅。”
李岩大吃一惊道:“这怎么行?”
红娘子笑道:“你是男子汉,哪家起义军不是男掌柜的,你出身世家公子,又是举人,可比他们厉害多了!”
李岩摇头,连声说:“不行,不行。你是军中主帅,素有威信,军中主力原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都是你的属下,随你出生入死,忠心拥戴的也是你。而我刚来军中,毕竟是客位,并无根基,连仗都没打过,又怎么服众。所以我可以作为红帅的属下,为红帅出谋划策,报答你的厚恩,我已经很知足了。”
红娘子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拥戴你做主帅,并非我自己不能打仗,而让你带兵去作战。我的道理是,第一,我是大名府人,属于外乡人,而你是本地人,世家公子,又是举人,而且你因为放赈救济百姓而被抓入监狱,无人不知。附近百姓哪有不感激你的,这就是你的威望。咱们下一步要召集饥民,扩大队伍,你当主帅更有利于号召饥民起义。第二,我是踩绳子出身的女子,虽然我不觉得比哪个男子差些。但世情如此,众人总是低看女流之辈,你是男子汉,身份更高些,杞县本土的子弟和李家寨的人也能服气,来投军的人也更多。第三,我带出来的军队无二话,只要你肯当这个主帅,我保证所有人都衷心拥戴,不能有一点异心。这三点,我是从眼下从杞县号召饥民,咱们全军上下和衷共济着想,这才推你当一军主帅,李公子,你要好好考虑。”
李岩一时间心如乱麻,他被迫造反,已经是大违本意,但形势如此,身不由己也就罢了。现在忽然要让他当主帅,把他推到和朝廷交锋的对立面,这让他的思想和情感再一次震动。几个月之前,他还梦想着做大明朝的忠臣,可转眼间,自己就要带领军队去推翻这个王朝。这几年他虽然也看出明朝的黑暗和末世样子,但也只是口头议论批评,当真的要他付诸实际行动,他心中又产生犹豫。
范青笑道:“李公子又怕什么呢?是怕树大招风,名头太响,恶名远扬,人人都知道你是匪首,以后万一想和朝廷和解都没有门路么?”
李岩唉了一声道:“范先生不要再取笑我,我刚才说了我不后悔造反,但我这个人不愿意出风头,对权力也没什么渴望,只想能为饥民百姓做些事情就够了。现在我被逼上梁山也就罢了,可还要再来一个黄袍加身,这让我很难接受,总之,这个主帅我是坚决不做的!”
红娘子道:“我看你还是顾虑太多,你们读书人就这样,做事一点也不干脆,造反还造个半截反。你都反了,大反、小反有什么区别。当主帅和当将领又有啥区别?其实我看,你还是忘不了,你那些‘世受国恩’啊!‘忠孝两全’啊!总之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又想造大明朝的反,还不能狠心一刀将旧情斩断。大公子,说实话,我猜中你的心思了吗?”
听着红娘子咄咄逼人的话,李岩十分惭愧。
红娘子见李岩不说话,又道:“我红娘子做事和你完全不同,我既然敢造反,就不怕死,不怕恶名,一反到底,宁可死在战场上,也决不中途后退,我要给自己争口气,给天下女流之辈争口气。大公子,你倘若还打算这半路上洗手不干或者有别的打算,咱们现在就分开,好聚好散。”
红娘子这番话又明快又果决,让李岩既惭愧又感动,他站起来道:“好,我听你的,就做这一军主帅,一反到底,义无反顾,我李岩要是中途变卦,就有如此柱。”说完拔出腰刀,在柱子上重重砍了一刀,砍的很深,震得屋梁上的积尘簌簌而落。
红娘子叫了一声好,也拔出一支箭,慷慨激昂的道:“我同李公子一同造反,总有千难万险,也一心向前闯,誓死不变,倘有三心二意,天诛地灭,鬼神不容,犹如此箭。”她把箭杆一撅两断,投在地上。
范青大笑,“好,你们二人一个是英雄好汉,一个是巾帼英雄,总之都是英雄,我给你们做一个见证,从此以后,高举义旗,一往无前。”
三人一起相对大笑,端起酒碗喝了一碗。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一名兵士骑马过来报告,说在城门口放赈,但秩序很混乱。
红娘子柳眉一竖,喝道:“老王和杨二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她口中二人都是她手下将领,也都是出身她的杂技班子。
于是三人匆匆吃了口饭,出门上马,虽然一夜没睡,但三人都觉得精神振奋,一点睡意都没有。来到城门口,果然放赈的百姓乱糟糟的,挤成一团,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头,足有上万人。有身强体壮的抢到粮食,有的体弱的被挤倒在地上,还有一些孩童在外面哭号。
红娘子下马上前喝道:“先不要分发粮食了!”然后对分发粮食的军士斥道:“范先生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分发粮食要按着军法布置。”
分发粮食的几名头目,都很惭愧,他们毕竟刚起义不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