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只见袁宗第头戴钢盔,身穿铁甲,外罩猩红斗篷,一手按着周山,一手挥舞竹节铁鞭,口中虎吼连连,在千军万马中,威风凛凛无人可挡。
范青又率领数百弓箭手过来,经过商洛山练兵之后,义军的弓箭手非常厉害,可以说人人箭术如神,这弥补了义军火器不足的劣势。这数百弓箭兵,几轮齐射,对面官军纷纷惨叫倒地。
前面官军大骇,纷纷向后走,把后面的队伍拥挤的混乱不堪,也惊慌后退,很快就溃散了。李自成指挥马步骑兵,一拥而上,一顿砍杀,直杀得这千余名官军哭爹喊娘。
直到山谷口,见官军防守严密,才从容退回。此战杀灭了数百官军,自己却只伤亡十几人,还活捉了最让人痛恨的周山。回营之后,人人大喜,这才是范青的作战方式。
太阳慢慢落下,被西边山峰挡住,山谷中也陷入到一片昏暗当中。此时已经到了深秋,山谷中有了一丝凉意,营地中点燃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火堆取暖。
袁宗第提着周山来到一个火堆前,重重把他向地上一掼。周山面如死灰,双腿瘫软,打着颤从地上站起来,好像刚被拉上刑场,准备砍头的死囚犯。
火堆旁边,李自成、范青、郝摇旗坐在石头上,还有几名小将和校尉站在一边。火光把他们的脸照的通红,好像庙里狰狞凶恶的红面判官。这些人用冰冷冷的眼神看着周山。
周山挣扎着站稳,他看看四周其实也都是熟人,只是面孔看起来熟悉而又陌生。他向周围人拱了拱手,灰白的脸孔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装作亲热的叫着:“闯王,摇旗兄,哎唷,李友也在啊,上次在高闯王麾下,你还是小将哩!”说完自己干笑两声。
但周围没人理睬他,冰冷的表情好像冰块,眼神愤怒中带着一丝杀机。郝摇旗猛地站起来,唰的拔出宝剑喝道:“畜牲,老子斩了你的狗头。”
周山吓得一个机灵,差点瘫倒在地上,他勉强站着,拱手道:“闯王,摇旗兄,我是被逼无奈啊!我在陕西被围困,走投无路,不得已才投降官军的。再说,投降官军的也不止我一个,张献忠、罗汝才他们不都投降了吗!”
李自成冷笑:“张献忠、罗汝才那是真投降么?他们是保存实力,修养士卒。他们像你一样,暗算欺骗别的义军了吗?你投靠官军,死心塌地的做走狗,给他们作奸细,放火烧粮仓,这也是逼不得已么?”
周山无话可说,只能噗嗵一声跪下,泣道:“闯王,我是一时糊涂,求你看在当年高闯王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回,我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
郝摇旗骂道:“放屁,高闯王是被谁害死的?他若活着,现在也一样要斩了你。”
“我该死,该死,求求你们饶过我这一回吧!”周山跪在地上哀求,不但哀求闯王,也哀求郝摇旗,袁宗第,甚至连李友、马世耀这些小将,也叩首哀求。但没人理睬他。
最后李自成冰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斩了!”几名卫兵上前拖起周山,向远处走。周山眼见必死,忽然变得凶恶起来,他双脚蹬地,破口大骂。一名卫兵用刀背狠狠的在他背上敲了一下,也没能让他住口。
郝摇旗恨死他了,霍的站起来,道:“我去行刑。”
几名士兵把周山拖倒一截木桩前,摁着他。郝摇旗拔出佩刀,嘿的一声斩落,鲜血噗嗤一声,喷出一米多远,周山的叫骂声也戛然而止。郝摇旗提着周山的脑袋到了李自成跟前。
李自成厌恶的看了一眼血淋淋的首级,道:“用竹竿挑着,给官军看一眼,让他们知道叛徒的下场。”
一名小校遵命去了,李自成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今夜并无星光,月亮也被乌云遮蔽,四面群山一片黑暗,正是突围的好时机。
李自成安排众将去准备,所有的辎重马匹都要抛弃了,李友和马世耀看着这么多物资白白丢弃,都觉得可惜。范青安慰道:“只要咱们人能好好的出去,就比什么都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所有将士都要脱掉铠甲,只穿紧身短衣。不能穿靴子,只穿草鞋,头顶用白布裹头。所有长大武器都要丢弃,所有人只带短兵器。
众将听令而去,火堆旁只剩下李自成和范青了,火光摇晃,照得两人脸上身上都红彤彤的。两人都盯着火堆,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我这样对你,你心中多少有些怨恨吧?”李自成缓缓道。
“我若恨你,就不来救你了!”范青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火光下,笑容显得十分温暖。
李自成沉吟片刻,道:“那晚,在熊耳山上,你和桂英说了什么?”
“说了你的过去!”范青把高夫人的话,简单说了一下。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前两个妻子都背叛我吧!”李自成看范青点头,叹息一声,道:“我第一任妻子叫韩金儿,那是我最爱的女人。”
李自成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似乎陷入到回忆当中,他轻轻哼唱一段秦腔。范青听李大嗓唱过,叫拾玉镯,讲的是,一个农家女喂鸡,被一名路过的公子看中,一见钟情的故事。
“她特别擅长唱秦腔,这部拾玉镯是她的拿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