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慢慢皱起眉头,道:“难道你想追击这些官军?”
范青拱手朗声道:“我想率领三百骑兵,追杀这些官军,如有机会就把他们彻底击溃。”
众将一听范青的话,都静下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范青已经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完全可以谨慎一点,可他还想着冒险,这是不是鲁莽呢!
李过摇头道:“太险了,官军虽败,但还得有五六千人马,还有火器营,而且军中的那些将领也很有经验,很难偷袭成功的。”
李过用兵素来以大胆勇猛着称,连他都认为不行,更何况别人了。
众将纷纷摇头,老营总管任继荣忍不住道:“麻涧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只剩下这几百人了,你再带走三百人,万一官军杀回来,那该怎么办呢?”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众将纷纷点头附和,不主张冒险。
李自成沉默良久,才对范青道:“先生觉得有机会么?”
范青点头道:“八成以上。”
李自成道:“好,我就给你三百骑兵。”接着按住范青的肩膀低声,道:“先生小心行事,以保全自己为上。在我的心中你一人比他们五千官兵都重要。”
范青点点头,一拱手,下寨墙去组织兵马了。一会儿寨门慢慢打开,三百骑兵在范青的带领下,追着官军的足迹而去。
看着范青远去的烟尘背影,刘宗敏忍不住道:“奶奶的!这秀才可真他娘的……”
他没说出口,不过众将都在心中将最后两个字补齐了,“厉害!”
范青率领这三百骑兵,远远缀在官军队伍的后面,他熟悉商洛山中的路径,并不逼近,而是在十几里之外,悄悄的跟着,不时的派骑兵去侦察。
第一日傍晚,官军宿营在野人屿,范青悄悄的带着几名小将爬上一座山峰,眺望山谷中的官军。虽然官军建立的营地,围栏鹿角拒马一应俱全,但也能看出来官军的士气不高,谁还能在败仗之后,粮食也不足的情况下,保持高昂士气?
张鼐忍不住道:“先生,晚上,咱们去偷袭他们,看看有没有机会劫营成功?”
范青仔细观察营地中的炊烟,然后抬头看看天空,夕阳下落,西边天空一片美丽的火烧云。
“时机不好!”范青摇摇头,带领众人下山,身后几人李双喜、罗虎、丁国宝都不说话了,他们现在都非常信任范青,他说时机不到,那么就定然有道理。
又追踪了一日,官军宿营在射虎口,范青依然没有动作。
第三日晚上,官军宿营清风垭。这里距离白羊店只有五十里山路,今晚若不行动,明天官军就会回到白羊店,就一点机会没有了。
范青观察官军的营地许久,都不吭声,张鼐几人都紧张的看着范青,等待他下命令。最后,范青还是摇头。
张鼐唉了一声,道:“咱们白白追了这么远,不如今晚我去劫营,也许能成功也说不定。”
范青摇头,道:“敌人炊烟未少,证明官军还有粮食,看他们营地井然有序,定会防备夜间劫营。咱们人少,必须十分谨慎才行。”
“那就白白放过他们了?”张鼐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大干一场。
范青看看天色,厚厚的云层正已压城之势,从天边席卷过来,清凉的风吹拂在脸上,能感到其中的水气。山区常见这样的天气,不久就会迎来一场大雨。
范青道:“大雨下落之时,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刻。”
张鼐皱眉道:“下雨了,咱们不是更难行动了!”
范青笑道:“这天气,敌人更容易松懈,而我们更能趁其不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咱们人少,只有在雨中才能制造混乱,趁乱取胜,今晚,咱们要进行一场乱战。”
几个人听范青侃侃而谈,心中都十分佩服,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第二天早晨,果然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小雨,而且越下越大,漫天乌云压境,四面大山都被雨幕笼罩,一片迷蒙。这天气在山路中行军更加艰难了,而且官军还拉着许多辎重车马,山路滑泞,好多地方都要人力搬扛,众官军士兵叫苦不迭。到了中午,还没走出二十里,这速度今天根本走不到白羊店了。而且大雨中根本没法生火做饭,众士兵又疲又累,又冷又饿,再加上失败带来的挫折感,人人垂头丧气,士气降到了最低点。
此刻在远处山中的一座密林中,范青和手下三百骑士就如狼群一般,盯着官军,好像在盯着一群猎物。整个队伍肃穆无声,站立在雨中。雨水瓢泼般的落到他们身上,没有一人动一下,只有胯下战马轻轻甩头,抖落掉鬣毛上的雨水。
范青则是狼群的头狼,雨水浇在周围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雨水顺着头盔流到范青的脸上,再从铠甲上流淌而下,好像一条条小溪一般。范青面无表情,一张流淌雨水的脸庞好像石头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只有一双眼睛,轻轻眨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山路上的官军。此时官军的队伍已经停下来,在山路上吃饭,没法生火,每名士兵只给一些生的小米,这些士兵一面吃着生米,一面喃喃咒骂,怨声载道。
范青终于动了,等待已久的时机来了,他轻轻一挥儿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