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乐啊!
满是恶意的心脏涌现了愉悦的情绪, 他又恢复了人类的外貌,口中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男人带着亘古不变的笑意重新走入了厨房。雪白的墙壁,洁净的瓷砖,带着烟火气的小厨房在眨眼间变了一副模样。
血色粘稠的液体从墙壁渗透而出, 虚虚地挂在墙壁上, 原本的墙壁变成一坨坨腐烂的肉块, 有生命般的呼吸,起起伏伏。地板也不再平整, 每走一步男人的鞋底都带起了不知名恶心的黏液。厨房灶台微波炉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光泽, 仿若对带走了数十年的光阴,腐朽恶心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洁白无瑕到血色弥漫只需要短短几个呼吸。
这是怪物的洞穴,而非人类踏足之地。
他仿若浑然未觉, 哼着歌, 顶着脸上鲜红的巴掌印,雪白触手顺着购物袋直直地往下伸去, 从里面掏出了猩红的肉块。那肉块鲜红纯粹, 萦绕着肉块的黑雾朝着触手涌来,瞬间传来了腐蚀性液体触及皮肤的声音。
雪白的触手春雪般在黑雾的腐蚀下消融着,可是他却像是毫无所觉般用手拿起肉块, 细细端详,又放在鼻下嗅了嗅,很快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差太远了。”他的声音像极了人类,就连其中那一丝情绪都惟妙惟肖。男人重新将肉块扔回了购物袋, 自言自语道,“肯定是因为不新鲜了。”
他放下了肉块,带着礼貌的笑意推门而出。很快楼下传来了惨叫声,更多肉块被一个袋子拎了上来。他像是每天早上出门买菜的家庭煮夫般重新推开了门, 带着笑意充满着虚伪的活力:“我回来了。”
可是这回房间安安静静的,就连那只贼头贼脑的乌龟也看不到了。
她还没回来。
男人脸上的情绪多了点真情实感,俊俏的眉眼带上了浓重的忧郁感。这么久了,那得减掉多少肉啊。
用着那不多的脑子思考了下小学生的数学题,男人越发忧郁,忧郁得连饭都不想去做,身体的力气都消失了,身体瞬间软化成一摊。就这样径直在门口坐了下来,撕开购物袋,无视那堆碎肉的叽叽喳喳声,送入口中。仿佛是和家长斗气的幼儿园小孩,明明面无表情,可愣是从动作中读出一丝委屈和倔强。
还不回来,明明肉肉的才好吃,不对,才好看。
涂绮思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安抚地摸摸老远凑上来的白色触手,这只触手可比它的主人诚实多了,一见到她就像看见主人的狗狗尾巴,远远地就要摇着凑上来。一团融化的软泥还坐在门槛上,顶着脑袋不紧不慢地把肉送入口中。
“眼睛斜了。”
“没有!”人类的脑袋上浮现出第一张嘴,一张嘴正在吃肉,另一张嘴张口回答道。可眼睛的确斜了,滴溜溜地往这边瞅。
“人类不会有两张嘴。”
“可是我想跟你说话。”他这幅深情忧郁的模样实在让人心动,只不过手上喂自己吃肉的动作一刻也不停。
行吧,这种生物的确最诚实不过了。要是换成个真人,她还以为在暧昧。可是看着顶着人类头颅的一团泥,涂绮思实在没有任何xing趣。
她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白色触手,忽然转移了话题道:“我刚才从楼下上来,楼下的103室开着门,以前里面那个常常剁饺子馅儿的男人不见了。大家都在103室里面瓜分食物呢,我还看到了四楼那个女孩。”
男人手上的动作不变。
“现在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电梯里面也弄得一团糟。”她像是现在才发现走廊里的血迹般,轻笑着哟了一声,“我们走廊也挺乱糟糟的啊。”
男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顿完之后继续吧嗒吧嗒。
“我回来的还挺早的,也不知道你的饭做好没?”她边维持着笑意边摸摸手上的白色触手,不知为何,这只触手在她提及103的时候就想要往回缩,可是又被她拉在手中把玩,白色的触角尖都微微泛着粉红,边害羞边发抖。
男人不说话了,两只斜斜的眼睛诡异地移到了脑袋后面,看了看狼藉一片的厨房和现在还是一片血色的房间,连手上狼吞虎咽的动作都迟缓了,结结巴巴地道,“啊,什么103?”
涂绮思觉得好笑,她忍住了,想要看看这家伙怎么编谎言。
她这次出去一趟惊讶于这个世界的变化。这种诡异的力量侵蚀着这个世界,但却又和人类紧紧依存着。那个叫做程悦的人类身上分明有着和诡异污染相似的力量。人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负面能量,以致于催生了怪物?她问了男人。
这个问题对于脑子不好的男人来说却似乎轻而易举,它咬着一块肉,另一张嘴吐出冷静的话语,“这很正常,人类注重着工业信息发展,社会分化的越来越快,而科技也慢慢接近瓶颈。无法将社会财富做大,导致社会分配的越来越不合理,人际交往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稀薄,戾气越来越重。崩溃只会在一瞬间发生。”
“一瞬间?”
它看她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还悄咪咪松了口气。
“嗯,一瞬间。”
“在亲人离世的瞬间,在工作丢失的瞬间,在被欺凌绝望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