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有几个人是真正为这四个字而来的?我们都是因为走投无路!我就是不懂,这条路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们修我们自己的,凭什么要去帮那些凡人。上天赐给修士琵琶骨,却没有给那些凡人,凡人不需要被修炼折磨,不需要冒着化婴而走火入魔的风险,不需要被背叛算计,也只能屈居人下。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规则,强者占有更多资源,这就叫公平!现在呢?你却让我们跟孙子似的跪在那些人面前管他们叫爷爷,有几个领情的?你别口口声声跟我说什么天道,天道在哪儿我看不见!”
“是,你当然看不见,你只能看到眼前上位者用鱼钩拴着的饵,便以为是全世界了。而你,永远看不到身后拿着鱼竿的人。更甚者,会有贪婪的人欲求不满,为了这豆大的鱼饵结下血海深仇。”
江云鹤哑然。
顾修缘道:“在到达一定力量后,第一需要克制。第二需要反哺。因刚强到极致就会被折断,故功成身退尤其重要。当你滥用力量以满足一时的快感,获取一时的暴利,结果只能是自我毁灭。九州及门派如果想要生生不息,需要的是智慧和道德,需要犹如水般利万物而不争,损有余而补不足。绝非对武力的滥用和崇拜。更非纵欲沉沦。你问我天道在哪儿?它既不在天上也不再地下,只在你自己的身上。唯有明心见性,方能看到。你当然可以为了眼前的鱼饵残害同类,但逆天而行只有一个下场,自食恶果。保护你所看不起的凡人,就是保护你自己。”
江云鹤显然很不屑,“您的言论真是异想天开!无异于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照您这么说,修士这样对待百姓,就是逆天而行?难不成那些凡人还会反,他们凭什么?瑶光君一代圣贤,可惜终究也不是神明,若你想让这些无稽之谈使人信服,还是先羽化飞升一个给我们看看吧!”
二人吵得最激烈时,花月夜突然急匆匆跑入和光殿内,低声在顾修缘耳边道:“师尊,您先回长生宫一趟吧,小颂师叔他练功时忽的晕倒了,七窍血流不止。”
顾修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阵响,只要有关汤圆他们三人的事儿,顾修缘平静似水的心神便慌乱起来,他也顾不得面前这一大摊子事儿,疾声道:“想退出的去跟秋谭说,秋谭,不必规劝,记下名单呈给我便好!”
李秋谭不知发生什么,愣愣的道:“是,师尊。”
顾修缘走后,没多久便散了会,几个掌门看到清水出芙蓉般的花月夜,悄声议论起来。
“我听说瑶光君的二弟子,曾是听月楼的头牌,为了追随瑶光君给自个儿赎了身,嘿,你说我咋就没这福气!真是好情意,千里白相送。”
“可不是,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她倒真是有情有义。”
“这夜姑娘表面清高,骨子里还是从暗门子里出来的,平日仗着自己是瑶光君的爱徒,从不拿正眼看人,可你看她在瑶光君面前低眉顺眼那小样子。俗话说得好啊,要想学得会,就跟师父睡。瑶光君三十多了未娶妻,身边这么一位大美人儿,他能不动心?说不定早就入了她身子多少次了。”
“可我听说……瑶光君是倾慕那饕餮妖女已久,奈何那妖女攀上了无上魔尊这一高枝儿,瑶光君就苦苦守候,才未娶妻生子。不过魔尊充其量也再活个两百多年也该寿终了,到时候饕餮妖女守了寡,瑶光君就熬出头咯。”
“我奉劝二位,少在背后嚼舌根。这么大年纪一点德行都没有,还修个什么坐忘论。”
“我?我这么大年纪,他得叫我声老祖宗,可我见了他都得当个三孙子的使唤,我脸面都不要了,还要什么德行。也就你把坐忘论当个宝。”
“有本事你别修。谁修谁才是孙子。”
“……”
春雨缠绵,雨丝如幕,掩着高大的飞檐滴落,绵延成缕缕绣线。
顾修缘赶回长生宫时,小颂已经睡下了,阿芙,顾蓁蓁和汤圆三人守在他床边。顾修缘望着他清秀如新雪般,却极为苍白的脸庞,心痛如绞。肖贤和慕紫苏小声将他叫了出去。九曲回廊里,顾修缘道:“听说是您的血稳住了他突发的恶疾。”
肖贤按下他要行礼的手,“几滴血而已,不足挂齿。方才你也摸过他的脉了,有何见解。”
顾修缘面色凝重的摇摇头,“晚辈不知。”
慕紫苏皱眉道:“小颂这孩子开化前身子是较其他孩子弱了些,可他修真后身体不仅十分强健,天赋还很是卓越不凡,他今年才十六岁就已化婴,肖老道,我记得他化婴时你还为他护法来着。你还说他比汤圆的天赋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会突然……”
顾修缘道:“有时进步得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
肖贤道:“恐怕他日后,再不能修真了。当真是可惜……”
顾修缘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这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踏入这修真界,也没什么好处。日后他做一些力所能及,又喜爱的事情便好,小颂能平安一生,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时,顾蓁蓁跑来道:“大师兄,小颂醒了,在找你。”
看着顾修缘的背影,慕紫苏心疼极了,她叹息道:“大师兄真是操劳的命。肖老道,你真的没法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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