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撒娇,一切都恢复成没有见过沈季泽之前的样子。
只是在寒假来临后,他每天下午三点,都会去镇子头站一会儿。
三点过会有一辆从县城开来的班车到站,只停留几分钟,上下乘客后,班车就开往下一个地点。
卢茸风雪无阻地站在停车点旁边,戴着一顶咖啡色的狗耳朵棉帽,套着厚厚的围巾手套,盯着那些下车的人。
如果遇上天下雨,就会撑一把爷爷递给他的小花伞。
停车点旁边卖包子的小贩都熟了,看到他就会打招呼:“卢茸,今天来得挺早啊。”
“不早了,只差十分钟了。”卢茸严肃着一张小脸。
看到那辆深灰色的班车从远方驶来,他眼眸都会发亮,小跑着迎上去,再跟着车往回跑,停在站台上。
他一个个去看那些下车的人,直到车门关闭,出发,消失在小镇尽头。眼里的光芒终于黯淡下去,唤一声:“小狗,回家。”
小孩带着大黄狗,如同之前的每一天,顺着回家的岔道,失落地慢慢向前。
很快就过年了,爷孙俩听着电视里的欢声笑语,就着一桌子的菜,端起酒杯碰了碰。
“祝爷爷身体
健康,非常非常健康,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健康。”卢茸端起梅子酒嘬了一口。
财爷笑得眯了眼:“好好好,就算为了我茸茸,爷爷身体也一定会健康。”
卢茸盯着杯里那泓浅褐色液体,在心里默念:“祝哥哥开开心心,非常非常开心,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开心。”
默念完后,又嘬了一口。
“你可别喝多了,等醉了就像小狗儿一样耍横。”财爷提醒道。
卢茸赶紧护住酒杯:“就这一杯,就这一杯。”
小狗趴在旁边,很懒地啃着一块肉骨头,啃两口又用爪子拨一拨。
窗户上贴着红窗花,可以看到天上有烟花炸开。屋外冷风阵阵,屋子里却暖洋洋的。
又是新的一年来临了。
……
数年后。
夏日的中午,树叶都晒得发蔫,只有蝉撕心裂肺地鸣叫。
拉着窗帘的屋内,电风扇对着床一直吹。床上的少年揉揉眼睛,顶着睡得蓬松的头发坐起了身。头发偏长了,末端稍有些卷曲,挡住了一点眼睛。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旧t恤,松松垮垮挂在肩上,被夜风吹出波浪的纹路。露出的修长脖颈和肩膀,皮肤白得发光。下面却只穿着一条短裤,两条细白的腿又长又直。
他穿上床边的拖鞋,拉开了窗帘,对着突然刺目的阳光眯了眯眼,长而密的睫毛,拉成了一道弧线。
唰地拉紧窗帘,他关掉风扇推门下楼,拖鞋在水泥地面上敲得啪啪作响。到了楼下,打开冰箱,取出根冰棍咬下一大口,嘴里嚼得嘎吱嘎吱的往外走。
大黄狗懒洋洋地伏在屋檐下,看见他后也没动,只若有似无地甩了甩尾巴。
院子里,财爷蹲在一株花枝旁,用手拢着下面的土,头也不抬地说:“茸茸,把那把剪枝的大剪刀给我拿来。”
少年又啪嗒啪嗒地回了屋,片刻后,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尾音还有些软:“爷爷,剪刀放哪儿了?柜子里没有。”
“就在窗台上搁着的。”
“唔,找着了。”
卢茸将剪刀递给财爷,又蹲在旁边看他剪枝,不时咬一口冰棍。
“走远点吃,这声音听得我牙酸。”财爷说。
卢茸蹲着往后退了两步,继续咔嚓咔嚓。
财爷将一根曳出的花枝剪掉:“我牙齿酸呢,别在这儿,自己回屋看电视去。”
“又开始嫌弃我了。”卢茸嘟囔着站起身。
财爷眼底带着笑:“你才知道啊?可嫌弃你了,见不得整天在眼皮子下晃。”
“就要晃,一直在这儿晃。”卢茸走到旁边的凳子坐下,只是不再嚼冰棍,只用嘴吮着。
一阵风吹过,小院里那棵银杏树叶子簌簌作响。
卢茸拍了拍碗口粗的树干问:“爷爷,你说我长得好,还是这棵树长得好?”
“你长得好。”财爷说:“你大学都毕业了,这树连小学都没念过。”
卢茸仰头看着树叶,光线从缝隙洒落到脸上,映得一张脸唇红齿白眉目漆黑,非常漂亮。
财爷问:“听说你以前镇中学的那几个娃娃要出门旅游,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不要。”卢茸恹恹地说:“这么热的天,我才不想出门。”
财爷抬头看他:“看你那懒样子,就和小狗成天趴在屋檐下行不行?”
屋檐下的小狗听到自己名字,倏地抬起头。
“马上就要去城里找工作了,我想多陪陪爷爷。”卢茸一脸讨好,话比冰棍水还要甜,还要熨贴。
财爷心底受用,嘴上却叹道:“快点走快点走,早走我早清闲。”
卢茸说:“爷爷想把我撵走,到时候可不要想我想得抹眼泪。”
财爷笑着挥手赶他:“去去去,现在就撵走,这院里多热,去屋里看电视去。”
卢茸回屋打开电视,端过桌子上的一盆空心菜,边看边择,裤兜里的手机在不停颤动,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