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
沈凉跟许龙衣交谈至此,前者正细细反思着本次事件自己在处理过程中的不足之处,院里便是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
叫喊声打断沈凉思路,不过沈凉却是不恼,只觉有一口闷气长长地从胸口里吐了出来。
还好。
这个臭老头子没死。
少顷,灰头土脸的老钱踉跄着窜过门槛,眼睛里仿佛没有别人,径直就跑到沈凉近前,扑通一声扑倒在了沈凉脚下。
老钱双手死死抱住沈凉的右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上去好不悲惨。
“呜呜呜,少爷,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老钱还以为再也见不着少爷了,呜呜呜……”
沈凉心里怎么想的,自然不会在老钱面前表现出来。
因为他太了解这个老王八蛋了,但凡给丫一点好脸色,这货指定会蹬鼻子上脸。
于是沈凉藏住内心的真实感受,不耐烦的蹬脚道:
“滚滚滚,离老子远点,大鼻涕泡子都蹭老子衣服上了!”
老钱不管,仍旧死死抱着沈凉大腿,生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自家少爷了。
“少爷,这次真是多亏王爷老谋深算,如果不是他提前安排了小龙衣来帮咱们解围,咱们这一老一少两条命,可就彻底交代在这里啦!”
老钱一顿哭哭啼啼,直叫沈凉心烦。
“滚远点听见没有?那!坐那边去!”
“我不!老钱要永远常伴少爷左右!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沈凉:“……”
特么这话要是从一个小美女嘴里说出来,那还挺让人心旷神怡的。
可话从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嘴里说出来,却是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一阵恶寒。
不过蹬了几下没把老钱踹开,沈凉也就任由他撒欢了。
毕竟他的小洁癖,也是建立在衣衫整洁的基础上。
经过这么一晚上的折腾,他身上这件长衫,早已被泥土和鲜血弄得脏污不堪,恰好此时得到许龙衣授意的一名青龙士入门禀报。
“秉将军!热水和水桶已准备完毕,殿下随时可以沐浴!”
不得不说,别看许龙衣整天挂着个死人脸,跟个闷葫芦似的,可要是论心细程度,沈万军膝下四位义子义女,就连唯一的姑娘家秦月都比不上许龙衣。
这种小细节,最能让沈凉心里舒坦。
适时许龙衣也是扭头冲沈凉开口。
“殿下,为防节外生枝,我这便带着将士们返回晋城向王爷复命了,后面的路,还需你自己去走,切记多加小心。”
沈凉跟着许龙衣站起来,有主心骨和没主心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模式,好不容易跟自己诸多靠山之一碰面,沈凉简直恨不得接下来的游历之行,干脆就让许龙衣一直陪着得了,那样的话,只要不是碰见高手中的高手,他就绝对不会出现生死危机。
但沈凉同样清楚。
游历本身的意义,就是让他去不断接受挑战,完成挑战,并从这些挑战中,打磨自身,获取许多不是光靠运气好就能获得的人生财富,并且更深有体会的去认知这个完全不同于大夏国的新世界。
故此,涌到嘴边的话被沈凉咽了下去,他冲许龙衣肃然颔首,两步上前,难得没有依着性子耍贱的给了许龙衣一个拥抱。
“谢谢你青皮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也照顾好自己,顺便帮我盯着点沈万军,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落,也不能彻夜处理公务,有点头疼脑热,就赶紧让行医院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们给他开药,总之希望三年后等我回家,你们都得好好地,谁也不能少。”
许龙衣完全能感受到沈凉话里的真挚情义,僵着的手,很不自然的抬起来,轻轻反抱了一下沈凉。
“若是路上有不长眼的,又打不过,就先跑,人叫什么,在什么地方,都记清楚,之后回了家,名单拿给我,我带青龙士前去踏平杀尽便是。”
这种被大哥霸道护短的感觉,简直不能再让人心头温暖。
沈凉鼻头一酸,差点就掉下两颗金豆子。
吸了吸鼻子,沈凉重焕笑意,松开怀抱后,冲许龙衣重重点头。
“得嘞哥,这话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的,哈哈哈!”
许龙衣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无声颔首后,毅然转身。
“走了。”
沈凉冲他前行的背影挥挥手。
“青皮哥!等我回来!咱们不醉不休!”
一路抱着沈凉大腿挪过来的老钱,半趴在地上兴奋道:
“对对对!不醉不休!”
“擦!你他娘的还没抱够是吗!滚啊!”
就这样,许龙衣带着一众青龙士离开了青竹派所在府宅,临走不忘紧闭大门,免得沈凉在前院梳洗时被门外路过的人看个精光。
至于后事,那就不需要沈凉操心了。
什么后事?
比方说陈列在练武场上的那上千具尸体。
比方说这些尸体家中尚在的父母如何给个恰当的由头安抚下去。
再比方说没了城判的涿城城判府,下一任城判由谁继任。
沈凉需要做的,就是舒舒服服洗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