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川会把剑藏在某处暗格里,沈凉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沈万军。
沈万军这个人,护短的很,哪怕是为了麾下一名士卒,都敢撒开手脚跟其他八位异姓王掰命叫板。
同时也是“强迫症”的很。
所有经过他缜密盘算的棋局,就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能被他当作棋盘上一颗棋子的,相较于普通人,定然都得有着过人之处。
但即便是如四位义子义女那般,身份尊贵,又情感亲近的“棋子”,沈万军都不能容忍他们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出半点过错。
简单来说就是——
如果蓝玉川这颗貌似名不见经传,实则肩负重任的棋子,不能在过去二十余年来保护好沈万军一早就打算送给沈凉当礼物的这把剑。
那死的人,就不单单是蓝玉川或者盗抢这把剑的一切相关者了。
诸如陶箜、蓝柔、蓝璟以及青竹派千余名弟子。
纵使不明其事,也必将被牵连其中,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八十万沈家军的力量纠察出来,取得首级方可归返。
而关于对沈万军的这般了解,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只有沈家自家人知晓的“隐秘”。
天下皆知。
作为诸国百朝之首的大炎王朝,最可怕的绝非得罪楚家皇室,而是坚守大炎南境晋州之地的晋王大人。
谁若是惹了晋王大人不高兴。
那晋王大人就会让你和你的亲朋挚友,这辈子都没有再高兴的资格了!
跟着蓝玉川的脚步,沈凉并无太多防范,只是略加小心的随其走进了密室入口。
这个入口,八尺见方,正常身材的成年人完全可以沿着木质楼梯拾级而下,不过若是换成褚食乐过来,恐怕还真不好说能不能钻进这个方洞。
蓝玉川走在前面,一边逐级下行,一边用火折子点燃左右两侧的壁灯,随着烛光亮起,眼前的景象也随之有了几分清楚。
这是一条约莫有个十几级的木质楼梯,左右宽度加起来就两尺距离,沈凉和蓝玉川,正着走会擦边,但稍微斜着点身子,就不影响行动。
“殿下海涵,当年打造这处密室时,蓝某为了不让太多人知晓此事,不敢闹出过大动静,也不愿无故害了太多人的性命,于是就构建的简陋了些。”
蓝玉川话中有话。
虽然这般谨慎小心的做法,值得托付此事的沈万军认可。
但毕竟是将当年负责打造这间密室的无辜工匠尽数杀害了,这一点还是令曾为“大夏国守护神”的沈凉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既然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何况人家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为了保护好他的东西,沈凉也实在是不好纠正此等不当做法。
“无妨,倒是蓝掌门费心了。”
“能为王爷做事,是蓝某的无上荣幸,何来费心一说。”
二人寒暄两句,走下台阶后,蓝玉川说了句“殿下稍候”,接着身形便隐入黑暗之中,听动静,应该是摸索着找油灯所在去了。
待得第一盏油灯亮起,后续其它油灯的点燃就显得容易多了。
当然,身为三才境武修,蓝玉川在黑暗中的目力也是极好的,否则除非是足够熟悉这间密室的每一分每一寸,要不哪能这么快就点燃油灯。
数盏油灯亮起。
映入沈凉眼帘的,是一个面积约莫三十平米的空间,前后左右上下,六面墙,都是用黏土和砖头堆起而成,屋顶也做了粗厚横梁,用来防止这粗建在地下的暗室倒塌。
暗室当中,没有其它任何多余的物件,甚至就连一把木凳都没有,只有一方紫檀雕龙案桌,上面横架着一把……巨剑。
见了此行登门青竹派所需之物,沈凉迫不及待的上前,跟蓝玉川并肩站到一起,只不过沈凉没急着拿眼前这把巨剑说事,而是指着搁置这把剑的矮脚案桌,语气肃然道:
“蓝掌门,别说是你我这等天子臣民,就是寻常那些与皇室沾亲带故的权贵,恐怕私底下也不敢在自家私物上雕龙画凤吧?这可是死罪。”
听得沈凉这番说不清究竟算不算问罪的说词,蓝玉川不显惶恐,而是一脸庄重的单膝跪地,俯首抱拳,沉声道:
“草民该死!”
“但请殿下在赐死蓝某之前,且听蓝某一言!”
沈凉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讲。”
蓝玉川保持着跪拜姿态,道:
“大炎王朝姓什么,凡我大炎子民人尽皆知,可相应的,谁人又不明大炎王朝能如今日这般鼎盛,半数以上的功劳都要归于晋王一人头上?”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蓝某乃至千千万万大炎百姓无不坚信,当年战乱结束,若非晋王大人忠肝义胆,凭借八十万沈家军之威,想要踏平帝都绝非难事!”
“故。”
“在蓝某心中,晋王才应该是大炎之主,而这方龙头案桌,也是在下用来时刻向晋王大人表露忠心之物。”
“如果……”
“如果未来有朝一日,晋王大人振臂高呼,率军意欲取回本应属于自己之物,那纵使蓝某才疏学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