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的叮嘱,没有换来沈凉的回应。
于是不放心的老钱,就又重复了一遍。
沈凉还是不搭理他。
这下可把老钱急坏了,干脆就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停下马车,转身探手掀开车帘。
“少爷……”
老钱刚开口,一张摊开的银票就顶在了他脑门子上。
“能闭嘴了么?”
待得老钱把头稍稍移开,便是对上了沈凉略显阴沉的面庞。
老钱干笑两声,解释道:
“少爷,不是咱老钱啰嗦,主要这张银票,可是关系到你我往后三年的衣食住行,实在是不担心不行啊!”
沈凉闻言冷笑。
“要不还是放在你那?”
就等这句话的老钱立马眼前一亮,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行啊行啊,我保证不会……”
“滚蛋。”
沈凉抢过车帘放下,怎么可能把身家性命交给一个糟老头子烂酒鬼。
碰了一鼻子灰的老钱满脸幽怨,就像是被人那啥完事对方不负责的俏寡妇,一股子委屈意味瞬间弥漫开来。
不过老钱也没原地纠结太久,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继续朝钱庄前进了。
行至那中年男子口中的“东篱客栈”,老钱刻意停了停,视线往客栈敞开的大门里面望了一眼。
此时的客栈里,只见两名勤快的伙计正在擦桌扫地,一副生意寥寥之态。
其实倒也正常,毕竟时逢年节了嘛,无论是守着家门做活,还是背井离乡讨银钱,都早早赶在年节之前,尽可能的往家归返,境况差不多就类似于大夏国的春运,谁都想把握住这一年一次来之不易的休闲时光,好生与家乡的亲朋挚友饮酒享乐,欢聚一堂。
但类似花楼、客栈等商铺,还是免不了要加班加点做生意的,倒也不是非得做这个生意,只不过秉承着“顾客至上”的经营准则,总归得为那些不得不找个地方歇脚的人,提供一房床榻。
“少爷,我瞧着这家客栈就挺干净,不如待会儿换了银两,咱今晚就在这休整一夜?”
沈凉并无异议的在车厢里“嗯”了一声。
马车行至通往隔壁街道的宽敞巷子,没走多远,老钱便瞧见了靠在墙根底下,一名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郎。
乞丐?
这是老钱的第一反应。
事实上少年的形貌穿着,的确也符合乞丐的判定标准。
蓬头垢面,粗布麻衫单薄破烂。
只不过为何不找一处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生火休息,却要在这寒风猛灌的巷道里挨冻?
谈不上善心大发。
主要是以老钱所站的高度,以及个人品性,二者相加,便不可能坐视不管。
马车速度放缓,管闲事之前,仆人身份的他,自是要先征询主子的意见。
“少爷。”
听得老钱呼唤,沈凉愈发不耐烦的掀开车帘。
“有完没完?再惹老子,就立马滚回王府!”
老钱并不在意动不动就被沈凉数落一顿这回事,他心里清楚的很,就他这位小主子,怼他骂他嫌弃他,其实都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彼此间的亲近。
要不为啥在偌大的晋王府,就只有他天天遭沈凉口头教训?
抿着嘴不显俗气的嘿嘿一笑,老钱侧身指向不远处的少年。
“少爷,你看那小乞丐的凄苦样,咱要是不管,估摸是活不过这个年了。”
沿着老钱手指方向望去,瞧见少年境况,沈凉因不耐烦而生出的火气一改,微微皱眉道:
“你去把他叫过来。”
猜到沈凉不会见死不救的老钱,笑呵呵的应声跳下马车,走到少年近处,聊了几句后便将其带到了马车旁。
“小人司小空,见过公子。”
近距离打量乞丐少年,其五官平平,身材瘦弱,仿佛刮一阵风都能给他吹出十里开外,一双小眼睛比褚食乐那被肥肉硬挤出来的小眯缝眼也大不了多少,脸上脏兮兮的,但没有沾染太多黑灰尘土的皮肤,却透着一股白皙。
此外其形貌最具特点的一点在于,他的皮肤是那种肉眼可见的薄。
薄到肤下青筋血管都依稀可见。
全面打量了一番这位名叫“司小空”的少年后,不愿耽搁太长时间的沈凉,径直问道:
“知道通宝钱庄怎么走吗?”
司小空点点头。
“知道。”
“那你上车,给我们指路,等我们到钱庄取来银两,给你二两银子作赏钱。”
毕竟这次出门自己身上的银两也不多,况且天底下的可怜人多了去了,总不能见一个就把事往大了搞吧?
在沈凉看来,这二两银子,起码能帮司小空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等到明年开春,自己涨涨教训,多存点讨来的银钱过冬,如此应是起码性命无忧了。
显然司小空对此也已然十分知足,当即便跪地磕头,眼含泪光的冲沈凉连连道谢。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老钱也很中意沈凉的处置方案,一行两人就此变成一行三人。
马车刚恢复行驶,司小空就忽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