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翊射杀东胡大首领后,东胡各部随即溃退。皓等朝着令翊被追杀的方向寻找,身旁都是奔逃的东胡骑兵,皓等且战且寻,等东胡人都退走了,也没找到令翊。
“他们还在找,将军那么勇猛,肯定没事……”皓的神情与他说的话根本不是一回事。
“先去裹裹伤吧。”俞嬴道。
“先生——”皓抬眼看她。
雪飘在俞嬴脸上,她神色冷静:“去吧。”
皓行礼告退。
跟在俞嬴身边的令敏呆愣愣的。俞嬴命同样满脸焦灼忧虑的鹰带柳城守军五百人按照皓说的方向去寻找令翊。令敏反应过来,也要一起去,俞嬴点头。
援军军将们过来了,俞嬴走去迎接他们。或许是这又雪又冰的路太滑,俞嬴踉跄,双膝砸在地上。旁边诸人赶忙去扶。
俞嬴把手搭在其中一个人的胳膊上,借力站起,抬头看竟是皓:“不是让你去裹伤吗?”
“小伤而已。”皓微低头,先生刚才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抖得像秋天的落叶。
“去吧,裹好了来见我,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忙。”俞嬴道。
皓再次行礼,看着俞嬴向军将们走去。她的肩背依旧挺直,这样大步而去,好像刚才需要借力才能站起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诸城军将听说令翊受伤失踪,都要派己部的人去寻。俞嬴止住他们:“已经派了柳城守军去寻令将军了。”
俞嬴作为太傅,作为这场对东胡之战的指挥者,安排战后事宜:“东胡大首领死,东胡人散沙一样回撤,再扎回马枪的可能不大。打了几日,柳城乡野聚落中人也该躲的躲,该藏的藏了。要提防的是东胡人去各邻城作乱,抢一票再走。我已经派斥候去各城报讯,诸将军、都尉也当尽快回防。”
诸军将神色一凛,都行礼称诺。
“诸位回防的路上也要小心,莫要中了东胡人埋伏,也要防着他们夜袭。”
诸军将再次行礼答应着。
俞嬴让他们把伤者留在柳城,因他们是急行而来,有的所带粮草不足,再为其补充上粮草,诸军将很快便带领己部离开了柳城。
俞嬴再安排完柳城内外的事情,已经临近傍晚,令敏和鹰还没有带着去寻令翊的人回来。俞嬴的心里好像塞满了这燕北的冰雪,又冷又沉——如果找到,早就回来了。
天黑透了,才听侍从报令敏和鹰回来。
俞嬴“霍”地站起,快步迎出去。
令敏手里拿着一个半覆着冰雪的东西。
俞嬴接过来,抚去上面的雪,是自己在齐国买的那个箭箙,兕皮藤底,已经很是破旧了,到处是修补过的痕迹,前阵子他还把藤底又重新编过。
“将军的马死了,离着发现箭囊的地方不远。”鹰嘶哑着嗓子道,“外面看不清了,我们取了火把再回去接着找。将军受了伤,可受不了这个冷法儿。必须尽快找到他。我再带辆车,将军受了伤肯定是骑不了马了
……”
在俞嬴这里的几个柳城军将纷纷道:“我们也出去寻将军。”
虽令敏和鹰都说他们能行,俞嬴还是把他们换了下来,又道:“大家轮流,兵卒也要换。令将军也不希望你们为了寻他冻坏累坏。”
又寻了三日,俞嬴把所有人都撤了回来。
令敏含泪看着俞嬴。
鹰哭求:“先生,再让我们去找找将军吧。我们走的地方还不够大,找得也不够细致……”
皓及别的军将也红着眼圈等俞嬴说话。
“这样的天气,一个受伤的人卧在雪地里扛一天都很难,后面两日已是我们痴心妄想……不要执迷不悟了。都休息休息,该做什么做什么吧。”俞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形容比前几日憔悴许多,但她的神情依旧镇定。
众人都低头垂泪——大家何尝不知,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军将们行礼退下,没人看到俞嬴泪流满面。
俞嬴替令翊守柳城,等着新的守城主将到来。空闲的时候,她帮着归置令翊的东西。如果来守城的是令朔之子、令翊的长兄令慎那还好,如果是旁的军将,即便令翊生前与之再亲睦,他的东西也不合适再放在这里。
想到“生前”两个字,俞嬴便心中一恸。他那么爱热闹的人,独自一个,躺在冰天雪地中……
因始终没找到令翊的尸身,也有军将说,“将军会不会被过往的牧人救了”——打着仗,哪有什么过往的牧人?他的意思是,令翊会不会被东胡人俘虏了。那军将或许不知道,东胡人有风俗,会把仇敌的头颅做成酒器。
那场景,俞嬴不敢想,也不愿想。
令翊的衣服不少,有的华丽,有的郑重,当然大多数都是简单结实便于骑射的上衣下裳,铠甲有好几套,上面有各种各样深深浅浅的痕迹,还有不同的头冠皮弁。
他确实有一小箱子的带钩,有铜的、竹木的、兽骨的,有镶金嵌玉的,有花草游鱼这样常见的,也有诡异粗犷的怪兽形状的……俞嬴眼前是他抱着肩,玩世不恭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还笑问:“先生觉得好看吗?”
他是真臭美啊……
他作为武将,屋子里的书显得过于多,除了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