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提出另一个要求:“我听说诸侯国之间常常有嫁娶。燕国既然把东胡当邻国,太傅就嫁给我吧。”
错西鲁再漫天要价,令敏都没怒,这次却险些没绷住——那是君上之师,我国的太傅,我兄长求而不得的人,你们这些荒蛮之人也敢肖想!
他走后,诸部落首领也再次嚷嚷起来,对错西鲁又缩减了索要的城池而改要一个女人不满。
“上哪里找不到一个白嫩的女人!大首领你是让那个燕国女人迷住了心窍吗?”
错西鲁却道:“这是一个精明有门道的女人。她如果真成了我的人,为我们草原打算,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的好处。”
令敏回城,面带怒气地说了错西鲁的要求。众军将大怒,这是侮辱!
俞嬴却笑道:“娶我好啊……单就这些婚嫁礼仪啊,能扯到积雪融化。”
俞嬴写书信回复,人可以嫁,城不能给,而且自己作为俞国宗室,燕侯之师,燕国重臣,婚嫁之仪不能随便。大首领如果有意,得按周的礼仪规矩办。
太阳西斜,这一日马上就要过去了。大约看出俞嬴不会答应给城池,也或许这整整一天的“协商”把他的耐性消耗殆尽,错西鲁道:“跟你们太傅说,这是我最低的要求了。若不答应,我明日把城攻下来,城和她的人依旧是我的。”
令敏回去后,俞嬴没有再派他出来,而是再次让人在城上喊话:“强攻的城池,是破败不堪的城池;强抢的女人,不是跟你一条心的女人。”
持续了一天的“协商”破裂。明日就是点燃烽火传出讯息的第四日了。
令翊派出的斥候将城上的喊话回禀令翊,令翊吐出嘴里叼着的草梗,琢磨怎么还“强抢的女人,不是跟你一条心的女人”?!
看一眼面前白净清秀、神情镇静的年轻人,大首领错西鲁接过他手里的木简。
展开,简上是一列列古朴的燕书。
错西鲁唤过一个懂燕人话的东胡人来:“跟他说,我看不懂他们燕国字,这说的什么?”
令敏与他解释木简上写了什么。上面说燕国与东胡是邻邦,称赞东胡人勇猛刚强,说大首领是草原上的英豪,燕国愿意以对诸侯国之礼对待东胡,并且替东胡大首领向周王请封。
俞嬴上来就扔出来这么巨大的一个诱惑,将错西鲁砸得有点蒙。一直以来他最好的设想也不过是让诸部都服自己,夺匈奴点儿牲畜人口,抢燕人点儿粮草地方,当个草原上的霸主。
“向周王请封”,那不就是一方诸侯国了吗?若真能成,自己将是草原上第一个周王亲封、诸侯承认的大首领!不,不叫大首领,叫“国君”!
燕人的条件则是“两国修好,互不侵犯”,让东胡退兵。
诸部落首领变色,立刻便有人嚷嚷:“那可不行!咱们不能白来!”
“大首领,你可不能图他们那个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亲封’,让大家白来一趟。”
“要是应了他们,咱们以后都不能来放马了?那可不行!”
令氏根底在令支,世守北疆,令敏不是一点东胡话都听不懂,只是不会说。听诸部首领这么说,令敏对错西鲁行礼道:“在敝国,臣子从来不敢在寡君面前大喊大叫。”
那个懂燕人话的东胡人战战兢兢地把这句话转成了东胡话。
当下便有部落首领拽出剑对准令敏。错西鲁喝道:“行了!别让人家说咱们草原人不懂事儿。”
但随即错西鲁却对令敏道:“我不能为了这个‘亲封’,让弟兄们白来,也不能为了这个,答应以后的事。”
错西鲁话锋一转:“除非你们愿意每年给我们粮草。柳城、岔城、白鱼、平野也要给我们——这里的人都放牧,本来就是我们草原上的人,这些地方本来也是我们草原上的地方。”
错西鲁这样大开口漫天要价,令敏不怒,行礼道:“这个敏做不了主,得回去禀报敝国太傅。”
令敏走回去,坐吊篮回到城头。
听他转述东胡人的话,诸军将都满面怒容。
俞嬴却笑了:“就怕他们不张口。这样才能慢慢磨。”
俞嬴当场写第二封书信,粮草、城池这些不行,但是可以开边市,东胡可以用马牛羊、皮货、猎物跟燕人交换粮食布帛等物。
令敏再次出城去东胡大营下书。
错西鲁觉得,这个“边市”上虽要拿东西换,不像抢掠不用花本,但若有这个,也确实方便……但绝不能就
这样放过燕国人。粮食可以不要,地方得要,反正即便答应了,也还能再抢粮——令敏走后,他也是这般与诸部落首领说的。
令敏再次回去禀报俞嬴,俞嬴接着不慌不忙地写书信。燕国虽然不能送给东胡城池,但可以在周王给东胡大首领封号后送一些礼器给东胡——礼器是国之重器,是国之为国的根本。燕国还可以与东胡互派质子,让东胡的贵胄们去蓟都去武阳学习礼仪,这样日后东胡与诸侯会盟,才不至于格格不入,惹中原诸侯嘲笑。
错西鲁思索了片刻,觉得也有道理,却依旧坚持要城池,实在不行,可以少要一两个。
俞嬴的谈判技巧堪称华丽,就凭着“视东胡为诸侯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