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云楼的掌柜是认得左倾颜的,她一来,掌柜便径直将人领进内院。
“小的没想到大小姐亲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掌柜的是七星台天枢令下的一员,天枢曾吩咐过他,明面上醉云楼的一切都由谭仲廷打点,可遇到危急关头,天陵城内所有七星台的人都只认左倾颜手中的七星令。
“掌柜的不忙,我是为殷侧妃而来。”
掌柜的一愣,想起他曾给谭仲廷去信,想必,谭大人是觉得事有不妥,才知会了左倾颜。
“看管的人在外头吃酒,我发现得太晚,她眼睛被戳瞎了,耳朵也聋了。那人还想要拔了舌头,可我想着谭大人说不定有话要问,所以拦了一下,哄着他先去吃酒,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他不敢耽搁,领着左倾颜来到柴房。黄芪怕有危险,寸步不离跟着左倾颜身后。
殷恬恬还是老样子,锦衣华服,浓妆抹艳。
只是平日里多讲究,现在看起来就有多狼狈。
此刻的她双目和双耳皆有未干的血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一副被狠狠磋磨过的模样。
这次祁衡下了狠手,俨然是不打算将她留在王府了。
看来母亲的离间计奏效了。
皇帝得知祁衡私下让殷氏和齐王见面,还试图探知当年旧事,对祁衡心生忌惮,自是不会给他好脸色。
据祁烬得来的消息,殷氏死讯传出去那日,祁衡曾特意带着殷恬恬去过殷家,难道他也怀疑殷岐出卖了他?
要不然,怎么可能突然对殷恬恬下此毒手?
正思索着,就见殷恬恬动了动,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左顾右看。
“看来,你的耳朵还没全聋。”
估计下手的人只是刺伤了她的外耳,没有真正伤了她的听觉。所以现下,她应该还是可以听见声音的。
左倾颜突然开口,声音不小,殷恬恬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因为头昏眼花看不清路,站立不稳,没走两步就摔在地上。
“谁!是谁在那?”
她刚刚分明听到了脚步声和女人的声音。
“殷恬恬,真没想到再见面时,你会是这副模样。”
这回,殷恬恬总算听清了来者的声音。
“左倾颜!?”
她下意识转过身朝墙角摸去,恨不得挖个洞藏起来,此时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左倾颜!
可为何,偏偏被她的仇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她捂着脸声嘶力竭地喊起来,“你滚!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滚出去!”
“你可以再大声点,最好把外头吃酒的人给招来,让他快些拔了你的舌头,再趁着酒性玷污你,待明日将你送回衡王府,看衡王和你的祖父殷岐,谁还愿意留你。”
左倾颜的话虽然恶毒,却直击命脉。
殷恬恬喊声骤停,想起祁衡的话和那满是戾气的眼神,不由目露恐惧。
殷家是清贵世家,若是殷家女子被人玷污,定是要自挂东南枝,维护世家清誉的。
祁衡虽说让她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可殷家的人,怎会容她毁了殷家清名?
祁衡,他是真想要毁了她!
她猛地转向左倾颜,“你救救我!左倾颜,你能到这里来,是路过还是认识这儿的人,都不重要,你帮帮我,看在昔年姐妹情分上……”
回应她的是一声嗤笑。
“你如今倒是想起咱们一起长大的姐妹情分了……”左倾颜的声音尽是嘲讽。
“可真是不容易啊。”
她声音骤然一寒,“要真是按着我俩的‘情分’,我现在应该将你片片凌迟才对!”
殷恬恬被她语中森寒吓得直往后缩,忍不住哭起来,眼泪混着血水流下,好不凄惨。
“我虽然对你心生歹念,但我都已经遭到报应了不是吗?自我入了衡王府,哪一日不是生不如死!”
她拉起衣袖,撩开衣襟,里头全身青青紫紫的淤痕,再往下,还有皮开肉绽的鞭痕,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渗着血水。
“你看看,这些都是我的报应,都是我应得的,可我罪不至死吧?我从未想过要你性命!”
左倾颜语调波澜不兴,“你没想要我性命,你只是想叫我生不如死。”
听这话,殷恬恬就已经明白了。
左倾颜不会这么轻易出手帮她。
她面色发白,缓缓蹲在角落里,双手抱住屈起的腿,神采渐渐暗淡下来。
也对,连殷家都十有八九不会保她,她怎么能期待左倾颜会出手救她呢?
她们早已是势同水火的仇人!
左倾颜见她犹如一个破碎的布偶,没有了生机,心中莫名地觉得快意。
前世害过她的人,都一一得到了报应。
她总算没有白白浪费上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无上恩赐。
心里痛快了,左倾颜看着她悠悠道,“救你,也不是不可以。”
殷恬恬猛地抬起头,虽然双目失明,可脸上的神色却是激动的,“你真愿意救我?!”
“那就要看看你对我来说,有什么价值了。”
殷恬恬朝她的方向爬了一段,“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