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早已被吓得酒兴全无。
偏偏门口被京兆府的人封了,逃不出去,只得三五成群躲到角落边。
平日里与林锦交好的官员和家眷,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更遑论帮衬,他们只恨不得立刻与林家撇清关系。
“住手、快住手!”林锦被几个侍卫护在身后,任凭他如何嘶声大喊,前方陷入混战的人一个也没听进他的话。
林诩风见势不对,慌忙拔剑上前,厉声喝止,“都给我住手!!”
他好不容易用自己的身体,将杀得面红赤耳的两方人马隔开,林诩风怒视谭仲廷,“你到底想怎么样!”
谭仲廷脸色一派坦然,“本官职责所在,不过是想要到大公子的院子里看一看,请林大公子莫要阻差办公。”
“只进我的院子?你确定?”林诩风眯着眼问。
谭仲廷一副理所当然,“密信所告是你,自然只进你的院子。”
“可以,就让你们看一眼!”他目光转向林锦,恭声道,“父亲稍坐,儿子去去就来。”
林锦嘴唇瓮动,心里觉得不安,下意识想要阻止他,却很清楚,林诩风手下的人刺伤了衙役,今日谭仲廷不到后院搜一遍,绝不会善罢甘休!
“谭大人,请吧!”
林诩风手一扬,见沈氏跟着谭仲廷身后,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语中含霜,带着冷戾阴沉的威胁,“沈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回去记得让沈御史当心着点!”
沈氏漠然闭上眼,用力攥紧黑脸婢女的手。
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左倾颜一张一阖的嘴,她的声音也循复萦绕在耳际。
我生以悦我,而非他人所困,身为女子,只有自己不可辜负,不被人误,不被己误。你好自为之。
虽然知道到她还要花多少年才能找回从前的沈知微。
但现在,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夜色宜人。
一行人沿着青石板路来到林诩风的院子,外头看着一派喜庆,真正走进内院,却是一片颓败,似乎还没有从一个月前那场大火的阴影里走出来。
还未走到寝室,就遇上了在凉亭里吃点心赏月的碧芯和新娘子。
左倾月发现林诩风的身影,开始急切翻找不知掉到哪里的红盖头,却被裴嬷嬷一把拉住,“二小姐稍安,姑爷看着不是为你而来的。”
左倾月这才看见,林诩风后面还跟着一身绯红官服的京兆府和一众衙役。
相府侍卫们也满目警惕跟在最后,一个个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这又是想做什么?
她本欲起身迎上前,却见碧芯和裴嬷嬷都朝她摇头。
只好咬牙强压着到喉间的种种疑问,沉沉地坐了回去。
“搜!”站在院落中央,谭仲廷手一扬,衙役散落到各个厢房里。
不一会儿,被驱逐出厢房的奴婢发出阵阵惊叫声。
奴仆们见主子也默然伫立在门外,只得压着心中惊惧,眼睁睁看着衙役将自己的房间物件翻得一通乱,敢怒而不敢言。
今天一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的林染风,得知定国侯府安然无恙时,总算松了一口气,此时听到隔壁院子有动静,匆匆赶来。
见林诩风也在,诧然道,“大哥,你就这么让他们搜吗?”
这段时间他在黑甲卫待的时间长了,渐渐知道一些隐晦内幕。
听闻谭仲廷与烬王的关系非同一般,上次在御前,就是因为谭仲廷识别出那些布料,林家才险些被祁皓牵连。
今日谭仲廷带人来此,烬王一定知情,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他的手笔!
林诩风一看见他就来气,开口就是嘲讽,“你这么有本事,刚刚怎么不见你去拦?”
“大哥!”
“够了!”他怒声打断,“我的屋子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要搜便搜,等他搜完了,我正好可以到御前告他一状!”
他就不信了,等谭仲廷被扣上污蔑朝廷一品官员的罪名,祁烬那厮还能保得住他!!
林染风心里却惴惴不安,“可是我总觉得……”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的沈知微,再落到她身侧黑脸婢女平庸的面容上。
温润的俊容蓦地一僵,声音戛然而止。
林诩风以为他是因看到沈知微而震惊,不以为意转开了脸。
这时,两名衙役面带喜色来报,“大人,找到了!”
林诩风面色一僵,忍不住激愤上前,一把揪住衙役的衣襟怒问,“你倒是说说看,找到了什么?”
“再敢诬蔑我林家半句,定叫你们死无全尸!”
衙役领着众人来到林诩风寝室。
林诩风猛地顿住脚步,“这可是本公子的新婚洞房,你好大的胆子!”
谭仲廷转身冷哼,“在婚房里藏匿通敌信件和兵甲火药,谁的胆子能大得过林大公子?”
顺着衙役指的方向望去,是寝室后一个又长又宽的柜子。
柜门已被打开,上面几层放置着数量惊人的兵甲,最下层是一个个黑色的罐子,即使站得这么远,还能依稀闻到罐子内散发的硫磺味。
林诩风乍见这诡异一幕,面上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