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公子何意?”卫鸢常年统领枢密院,看尽诏狱里的酷刑,鲜少露出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狠厉冷酷。
林染风半步不退,“这是大哥为定国侯府二小姐准备的聘礼,卫统领不能随意窥探!”
“笑话,我等奉旨搜查,你却鬼鬼祟祟将东西藏得这么深,我倒要看看,这聘礼到底有多金贵!”
“给我打开!”卫鸢扬手,御林军的人上前将箱子上的金锁斩断。
林诩风瞳孔紧缩,本欲上前却被林锦抬手按住肩膀。
赫然回首,只见林锦对他摇了摇头,一副静观其变的模样,他只得强压心中惧意。
祁烬一直负手立于林锦身侧,不禁微微蹙眉。只见林锦眉梢平缓毫无惧色,一双黑眸如深潭晦莫难测。
这老东西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哐当几声,聘礼箱尽数被打开。
粗略扫了一眼,里面皆是些上好的绸缎,珠宝首饰,油麻茶礼和四色喜糖等等。
卫鸢眉头紧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林诩风嘲讽的目光下,只得拱手道,“相爷,得罪了。”
林锦笑得和善,“都是奉旨行事,卫统领客气了。”
卫鸢忍不住看向祁烬,面露不耐,“三殿下,既然找不到东西,咱们回吧。”
祁烬颔首,淡淡扫了面色微白的林染风一眼,转身领着人离开。
……
出了相府大门,卫鸢冷冷睨着祁烬道,“三殿下,你明知道单凭沈氏的口供根本无法定林家的罪,为何还要向皇上求旨搜查林家?”
据沈氏的供词,贤妃赐下的长绒絮都被林诩风转赠给了祁皓,沈氏还说曾在林相府看过类似于琼丹的金色药丸。
可沈氏已经与林诩风和离,她恼恨林诩风与她和离另娶,编造罪状污蔑林家是完全有可能的。
如今祁皓死咬着不松口,单凭她的供词,根本动摇不了林相分毫。而且,就算琼丹真是林锦的,林锦也不可能留着罪证等他们来搜……
可为何,祁烬就是要多此一举?
祁烬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本殿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撬开祁皓的嘴。”
“祁皓?”搜林府,为何能让祁皓开口。
“祁皓从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全是凭着一股信念挺着。”祁烬深邃的眸子微眯,却让见惯了血腥和酷刑的卫鸢全身发寒。
“而本殿要做的,就是击碎他这股信念……”
让他引以为豪的敬仰和憧憬,在那黑暗的诏狱里,一寸寸崩塌,将他的悲愤转化成怨恨。
到那时,无需用刑,他便会死死咬住林诩风的脖子,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这几日,记得让你手底下的人把他看好了。”
他在卫鸢狠戾的目光中转身,“人要是死了,本殿就向父皇自请卸任枢密院之职,并向父皇谏言,让卫统领重掌枢密院……”
“回到那暗无天日的诏狱之中。”清冽的声音森然回荡在门口。
卫鸢面色骤变。
“祁烬!”
短短不过两个月的接触时间,祁烬竟能看出他根本不愿回到枢密院。
可他的想法从未与第二个人说过,祁烬到底是从哪里瞧出端倪?
……
黄昏至,夜幕临,定国侯府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一个雪白的身影接近慕青苑,就被跳出来的暗卫拦住。
“三殿下,请回。”
“本殿要见你家主子。”
几个暗卫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歉然道,“三殿下,大小姐吩咐过了,说不想见您,请不要为难属下。”
老侯爷听闻皇上赐婚的事,立刻下了死命令,不让烬王殿下踏进慕青苑半步。烬王若来了,就推说大小姐不想见他。
这是烬王两个月来第十次被他们拒之门外。
前九次,烬王是自己来的,唯独这一次,身边还带了个身手极好的护卫。
该不会是想硬闯吧?
祁烬目如寒霜,手掌抚过腰间软剑的位置,却被身后天枢按住。
“殿下别冲动,先回去,我有办法。”
祁烬有些怀疑睇了他一眼,平日里木讷得跟块桩头似的,如今倒是还能耐了?
强压着心中隐隐跳动的怒火,祁烬第十次冷着脸离开定国侯府。
见天枢垂眸憋着笑,更是满眼淬了寒霜,“还不快说?”
天枢轻咳一声,“主子不想伤了定国侯府的暗卫,又想见大小姐,其实可以换个地方。”
“医馆人多。”祁烬漠然道。
“没错,大小姐在医馆的时候人多,不方便说话,可是属下听闻,她每隔十日就会去武义候府为叶轻施针。”
天枢笑道,“别的地方咱们不方便进去也就罢了,叶轻那,主子难道还去不得?”
祁烬不由想起叶轻那张祸国殃民的俊颜,顿时眉梢紧拧,握紧了袖间暗袋里的银钗。
“她上次去武义候府是什么时候。”
天枢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洒然一笑,将算好的答案呈上,“正好是九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