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首乌拂袖,吹鼻子瞪眼,“不过是睿王府上的弃妇,我何苦酸她。”
一旁的大人并不多言,只是笑笑。
“若她是我何家子女,早已将她反锁在家,让其闭门思过。压根不会让她四处抛头露面。季老将军若是还在世,必定会以女为耻。”
不屑又嫌恶的语气在皇宫里飘荡,长而宽阔的石板上,陆陆续续走过许多脚印。
季文娇抬眼望着那一堆堆穿着或红色,或蓝色,或青色的官服。这些饱读圣贤书的为官者,今日都受她福祉,才能尽快离开皇宫。
嘴角噙上一丝冷笑。
“那位是礼部侍郎何首乌,朝中正二品大员,和睿王殿下走得很近。他说话难听,莫要放在心上。”
慕炎辰追了上来,衣袂飘飘。
朝阳落在他身上,他的一半脸庞在她眼前忽明忽暗。
“我对那人是谁压根不感兴趣,六皇子不必
贴着这般近和我诉说。”她蹙眉,猛得一下将靠得过近的男人推了出去。
男子吃疼一声,捂住胸口。
“季姑娘真是好大的力气。”语气中带着吃疼,气息也有些不稳。慕炎辰捂着自己胸口处,低声委屈道:“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完。”
季文娇这才回忆起,那日慕炎辰送她回将军府时,在路上替她挡了一箭。
“对不住。”她语气轻飘飘的,“回将军府后,我会为六皇子写个药方,到时候你来拿便成。”
“行,本宫谢过季姑娘。”尾音带着笑意,慕炎辰嘴角不知道何时勾起。他心里思忖,一来二去,她莫不是想和他多交际。
“那便就此别过,我先出宫了。”她话毕,压根不看他。脚步加快,季文娇几步追上了前面的礼部侍郎何首乌。
“何大人,你脚步虚滑,体态臃肿,许是长年还伴随着头痛疲
倦、心悸耳鸣。这是病,得治!”她本就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一眼便瞧出此人有明显的高血压。
她不得来损一损!
何首乌错愕地望向季文娇,随即又不屑道:“是病又如何,老夫的身体长年由太医院的御医调理,还轮不到你这妇人说三道四。”
“医者仁心,小女子瞧着何大人从大殿内走出后便骂骂咧咧,担心你气急攻心,随时背过气。眼下是来嘱告你,说话需心平气和。”
何首乌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敢咒我!”
“何大人真是说笑,小女子怎么敢咒你。明明每一句话都是为你着想,你如今年老,体肥,牙口泛黄,眼内浑浊,全都是气虚之相。仔细观察后,又明显闻到口臭,说明你肝火旺盛,近来需要戒骄戒躁,莫不要为了旁的不相干的事情大动干戈。”
喋喋不休的数落一通后,季文娇明显
爽了不少。
“可恶的妇人,竟敢明里暗里贬低老夫!不过是被睿王府扫地出门的下堂妇,也不知道从哪个阿猫阿狗那里学了点医术,就敢对本大人如此无礼。”
何首乌扬起的手就要扇下来。
季文娇眼疾手快,慌忙退后两步,眼睁睁地盯着胖子重心不稳后,摔了个狗吃屎。何首乌头上的官帽摇摇欲坠,落在了一旁。
“何大人,你还是个秃子啊!小女子不才,对于如何养出头发颇有造诣。不过瞧你对我这般气急败坏,恐怕也不会稀罕我开的药方。”
她真是想没想到何首乌竟是个秃头。
没走多远的大臣们纷纷回头,恰好看到何首乌摔倒地上,头窝中心光秃秃的,只有边缘有几根毛发,十分杂乱的散在一旁。
有人发笑。
何首乌急急忙忙捧起官帽,戴在头顶。
气急败坏般,何首乌忍不住辱骂起
来,“难怪将军府会被灭全族,竟原是家族里出了你这等黑心肝的女子。对待长者不尊不敬,牙尖嘴利,还堂而皇之出现在老夫面前。旁的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戴着帷帽,规规矩矩如淑女般出皇宫。偏生你这般没教养。”
“也对,你没爹,没娘,孤女一个,天生的天煞孤星。瞧着你这般可怜的份上,老夫也不愿和你多费口舌。万望季家女,切莫自轻自贱,在这个世道上当个随意抛头露面的荡妇。”
笑意在季文娇面上戛然而止,如星一般的双眸在瞬间黑沉。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先前偷偷发笑的为官者,眼下噤若寒蝉。
“何大人,你过了!”
一位同样穿着正红色官服,却仪表堂堂的青年郎君站了出来,来人剑眉星目,身高八尺有余。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刑部尚书和礼部侍郎又要打嘴仗了。”